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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2)
    路宽再次摔了摔头,开始一门心思开会。市长显然是听了景子安的汇报,而且意思有点接近景子安的意思。路宽暗暗地佩服了下景子安,他是跟景子安提过卖矿的事,意思是让景子安阻挡,景子安问他缘由,他只说,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按麦肥的意思办就行了。没想,市长说出的话却是卖,而且要加快速度。

    会议有点沉闷,遇到这种敏感事儿,一般会议都会闷上一阵儿,与会者都不会轻易谈出自己的看法,或者他们压根就没自个的看法,等市长把调子定得差不多了,一边倒便是。这叫安定团结。

    景子安接着汇报,详细谈了麦家山煤矿的前前后后,包括所剩无几的资源,有些事路宽都听得新鲜,自个咋就从没想过这些问题呢,他还是麦肥的妹夫!麦家山的女婿!

    话题回到买矿者身上,这一次,路宽不能不跑神了。景子安说出了一个名字,这是路宽第二次从景子安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之前,这个名字曾狠狠地咬过他。把他从一片混沌咬到了另一片浑沌里。

    路宽看到,景子安说这个名字时,目光很有意味地在他脸上扫了一下。路宽低下了头。

    他的心又被狠狠一咬。

    这时候水珠儿的电话第二次打过来,水珠儿一点不在乎他开不开会,大声吼,你来不来,不来出了事甭怪我!

    水珠儿的声音太大,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声,有点性感,更带点泼妇味。大家的目光哗集中到他身上,路宽扬了扬脖子,就听市长说,你家里有事?那好,先回去办,办完了再来开会。

    市长手里的笔重重摔到桌子上。

    市长正为会议哑场动怒呢,这下找着了排泄的机会。

    路宽灰溜溜走出会场,一时有点辩不清方向,头上一摸,竟是一头汗。

    路宽回到家,现场已是惨不忍睹。母亲何香茗躺在地上,四肢乱舞,口里的白沬就像肥皂水一样。两只眼睛一只朝北瞪着,一只朝南瞪着,牙龇得比鬼还厉。不用问,母亲是麦荞推倒的,推得很重,后脑勺重重摔在沙发角上,稍差一点,就要撞在旁边的玻璃柜上了。水珠儿更惨,这个年轻健美有着一副好身材的保姆竟然会输在已经发胖两条胳膊上都堆满了坠肉的麦荞手里,她被麦荞彻底给撕烂了,那身本来要穿了赛给麦荞看的好几百块钱的裙子成了碎花旗,此时东一条西一条挂在她伤痕累累的身上,该遮的地方遮不住,不该遮的地方满是血口。路宽惊讶地发现,麦荞竟将水珠儿的xiati也给撕烂了,血还在流,水珠儿两手捂着脸,哭声都发不出。想必她脸上更是不能让人看,尤其路宽。

    屋里东西碎了一地。路宽刚当上副秘书长时景子安拖人送来的名贵花瓶也成了尖利的碎片,其中有一片还扎在水珠儿大腿上。

    麦荞看不见人。从战场看她定是大获全胜。

    路宽来不及找她,扑向母亲,摸了一把母亲鼻子,就知道母亲这次发癲是真的。这么多年,母亲何时真发癲何时佯装惟有路宽清楚,怕是父亲活着时都不知道母亲还有这一手。路宽摇晃了几下母亲,情况不能耽搁,边打“120”边奔向洗手间,不多时,涮牙缸里端出一缸黄澄澄的液体,尿味很快弥漫了屋子。路宽手捏着母亲鼻子,狠劲给母亲灌下去。

    “120”赶来时,母亲醒了过来,第一句话便是,你给我杀了这biao子!没容路宽回答,麦荞忽然从卧室扑出来,我撕烂你的嘴——吼喊着又要朝婆婆扑。路宽把目光对过去,正视住麦荞。麦荞的步子戛然而止,不过她的骂并没停下来,姓路的,你给我轰她走,全轰走,不然我杀了这两个!

    吼完,麦荞像一棵树一样腾地倒地。

    奇怪的是,路宽自始至终没冲麦荞吼一声,这是结婚十六年来路宽最为平静也最为宽容的一次。

    他抱着母亲往楼下走,医生问他水珠儿咋办?路宽没好气地吼,爱咋办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