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11章 跑题
    这是很表浅的问题,一开始自然要给考生一个适应的过程,李思扬答道:“解表法意在开发腠理,使病邪从肌表,所谓‘病在皮者,汗而发之’正是立法依据,主要适用于外感表证,另还可用于水肿,疮疡,麻疹等初期的表征阶段。

    吐法,主要用于痰、食、毒物等停滞于咽喉,胸膈,胃脘等部,通过催吐,达到邪去病愈,所谓‘其高者,因而越之’。

    下法具有通肠泻下,推陈致新之功,主要用于邪在肠胃,如大便不通,燥屎停结,宿食冷积等证。

    和法可和解调和,使内脏功能协调,气血阴阳平复,从而消除病邪,适于邪在半表半里之少阳证,或肝胆脾胃相互影响所致的症候,亦治瘟疫邪伏膜原,,温病邪犯三焦及疟疾等证……”

    如此把八法一一择简要说了,刘御医点点头,这关过了。

    接着是姚志楠提出一个问题:谈谈月信无定期之治法。

    在场的几位御医都各自产生了一番小小的**,月事不调可绝不是小病,况自神农尝百草始,在这一块上的争论就一直不断,各家很难达成共识。

    况信期不定更为复杂,与经期提前错后,闭经崩漏等皆有相通之处,但看这个青年人如何解答了,故而皆是精神一振。

    李思扬此刻脑中有些混乱,但她素日里总是去首领厅后偷听,对姚御医在此症上的论点知道个十之八九,略作沉吟,答道:“月经先后无定期是由脏腑功能失调而形成的血海蓄溢失常。本病转归具有典型的两极性,有的可演变为崩漏,有的可转化为经闭。

    治法上,必仔细斟酌因机,把握病质,在不同年龄段,其气血盛衰,脏腑功能,精神心理均有所不同,治法也应有所区别。月经初潮与临近绝经期要着重益肾,青中年壮盛期主要是调理肝脾。”

    姚志楠的脸上此刻不无惊讶,但毕竟混迹官场多年,又接道:“那你认为,月经先期如何医治?”

    李思扬答:“月经先期,属肝肾阴虚,相火失藏,冲任不固,湿热互蕴,带脉失司所致。证属本虚表实,治则两两相顾。

    方用川断,寄生,杜仲,萸肉等补益肝肾以固其源,茜草,寄奴,川楝,延胡索等,活血化瘀以清其流;丹皮,白芍凉血柔肝,清泄相火;红藤,苡米清热解毒,燥湿健脾,以止带下。”

    姚志楠没有再说什么,甚至面上都没什么表情,若他是一个爱才惜才之人,此刻定然十分震惊,但他气量绝没那么强大。但李思扬一席理论,他暂时还真挑不出错来。

    最后是刘惠良出了最后一题:“简述桂枝汤的运用。”

    这也是个考验火候的题目,寻常见的多半是外感六淫所致的疾病,其中外感风寒最为常见,真正的疑难杂症却不多见。

    “桂枝汤功在解肌发表,调和营卫。主治外感风邪,发热头痛,汗出恶风,鼻鸣干呕,脉浮缓或浮弱等。”

    说到这,已经全面概括了,但是李思扬却漏了一点,刘惠良身为院判,医术精湛活人无数,会就问到这么浅显的东西就戛然而止么?然而此刻,她心乱如麻,无力去理清那纷乱的思绪。

    “你且说说本方方义吧。”刘惠良今日却很好脾气,接道。

    “外感风邪,邪正相搏于肌表,故见脉浮发热头痛。由于风邪伤卫,卫失外固则汗出,汗出则毛窍空疏故恶风。汗为血之液,汗出则营虚,营虚故脉搏缓慢而无力。鼻鸣干呕者,为风邪外束影响于内,肺胃气机失和所致。

    方中桂枝为君药,白芍味酸性寒,能敛阴益营,治中风自汗,为臣药。生姜味辛,大枣味甘,辛助桂枝可发表,甘助芍药可和里。

    甘草蜜炙性温具补,用于本方调诸药而扶正气,五味药配合,共奏解肌发表,调和营卫之功。”

    能答道这,说明医学底子已是不浅,可还是未能让刘惠良满意,若是以往,李思扬定然能从他那捻须琢磨的神情里读道他的等待,可偏偏这会她有些神思不属。

    “可有补充?”刘惠良今日一反往常,其实他不过是想试试这个年轻人的根底,测测她的厚度。

    李思扬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抿唇思索片刻,答:“桂枝汤不仅用于风寒表虚证,且用于内伤杂症,如肠胃病症,头痛眩晕,妊娠恶阻,病后产后证见营卫不和等,均可用本方加减治疗。

    加龙骨、牡蛎可调和阴阳,镇潜固涩,治疗阴阳失调所致遗精,眩晕,盗汗,自汗等。若加重桂枝用量,具平冲降逆之功,主治因水寒之气上逆,又兼外感寒邪的奔豚气。”

    “可还有补充?”刘惠良依旧不满意。

    “这……”李思扬有一丝踌躇,这个老头儿究竟想听什么?“如外感风邪,表虚自汗,脉浮缓又兼有腹满时痛者,可加重芍药用量,可缓急止痛,若腹满大实痛者,可增加大黄用量,以泻里实。”

    “可还有补充?”刘惠良再次问道。

    李思扬委实想不出,摇了摇头,抬起眼睫望了刘惠良一眼,他身着品红官服,端坐于椅子上,端肃的面上竟露出失望,讥讽甚或是不屑来。

    “你知道的很全,涉猎的面也够宽,可你竟忘了,用本方之时切记,桂枝汤系味辛性温之方剂,凡温病初起见里热口渴脉数者,慎用。

    本方虽可治中风表虚自汗,可对于表实无汗或郁里热无汗烦躁者,更是忌用!如此急功近利,岂是学医之人当持的境界?”

    李思扬一惊,却又哑口无言,姚志楠便道:“好,回去等候消息吧。”

    李思扬站起来,木然的朝外走,心中却苦笑一声:原本就没指望的,这不属于正常么?自己又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呢?

    却说合欢,坐在门槛上绣了半幅腊梅图,李思扬平日里没什么空闲,已经完全不碰女工,又很喜爱腊梅,因此合欢便在她一应衣物上绣上腊梅。

    她心绪难宁,一个不留心,绣花针刺破白嫩如水葱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儿渗了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暗暗想着。

    刚一抬头,就见李思扬抱着肩膀闷头朝家来,心中才松下一口气,起身迎过去,还不待说话,就见李思扬抬起头来,原本就浅浅的唇色竟现出一抹惨白,连双颊都失了血色。

    “怎么换了衣裳?”合欢说着扫了一眼,却见月白长衫的左肩处,一抹红痕,紧接着是腥甜的气息漂入鼻孔,“怎会受伤的?”

    合欢忙不迭的扶她进屋,好在药箱里金创伤药、棉质纱布都齐备,她又急忙拿铜盆打了水。

    李思扬眼神空洞洞的,任由她为自己解开衣襟,白皙瘦弱的肩头一道刺目狰狞的伤口,像咧开口子的老树皮。

    合欢心疼的皱起眉来,嘴里念叨着:“怎么伤的这样厉害?伤口这么长,可要缝几针,也不知日后会不会落疤……”

    “合欢……”李思扬突然抬起如蝶翼般的眼睫,无力的低声唤着。

    合欢应着再去看时,却实实在在吓了一跳,他苍白的脸上纵横恣肆满是泪水,像个做错事被打骂过的小孩儿,“到底出了何事?”

    “我考不上了……”李思扬吸了几口干冷的空气,失魂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小姐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合欢自然而然的接着她这话柔声劝着。

    李思扬只紧紧咬着下唇,未来,是否有未来呢?王文选已经知道了,那就是一枚定时炸弹,不拘何时就会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今日虽拿血镇住了他,可谁知他回家仔细考虑过,又会作出怎样的决定?想着这些,心就一点一点的在发沉……

    所有考生中,只有王文选是最轻松自如的,自己的父亲身为院判,岳父大人如今亦是朝廷高官,内臣中的关系更是硬到了家。

    他若是落选了,那就没天理可言了。

    看着李思扬单薄落寞的背影,他竟益发的高兴起来,她此时估计正躲在角落里哭着呢吧,王文选心里想着,嘴角就翘了起来。

    谁叫她当初死活不肯嫁给自己来着,如今高下立见,她一个女人女扮男装,这样的把柄攥在自己手里,竟是比成亲那日还要痛快。

    马匹很快到了府门前,王文选跳下马去,自有下人来牵马,他则整了整衣冠,直奔尹氏房里去,倒不是他有多孝顺多知礼,而是今儿兴致很高。

    走到上房前,自有穿着青缎掐芽背心的丫头为他挑了帘子,一面进去通禀,只见尹氏正坐在宝塌上与丫鬟玉儿说话,一面拉他在一边宝椅上坐下一面笑嗔:“今儿倒晓得礼数了。”

    一面玉儿端上一盏茶来给他吃,她年方二八,生的好生白净一张鹅蛋脸儿,柳眉大眼,办事又利落稳重,深的尹氏器重,吃穿上也都是上乘的,越发在丫鬟堆里出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