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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阑尾炎
    她突然很想找点什么来转移下注意力,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孔明锁拆解起来,每处部件都衔接的恰到好处,想要拆开是万分不能。

    高睿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盯着瞧了一会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思扬简单解释了下,把东西递给他。高睿接了过来,眯着眼睛瞧了瞧,看准了间隙,手上一加力,一瓣零件被生生拆了下来,接着是哗啦哗啦,原本铁桶般动不得的木锁,顿时散成一堆木头块儿。

    “这……”李思扬吃惊的望向他,把木块仔细检查了一遍,竟没有损坏,啧啧叹道:“看不出,你果然有些本事。”

    高睿眨眨眼睛,那原本就黑的眼珠闪烁着点点星光,故作高深道:“那是……当智力不足以完成的时候,就要使用蛮力。”

    “歪理,”李思扬不敢苟同,嗔道:“你能把它装回去么?”

    高睿挠挠头,两手拿起来两瓣零件看着,一脸的一筹莫展。李思扬笑了,随口道:“只会打乱,不会重排,算是半个聪明人吧。”

    见高睿较真起来,李思扬忙扯开话题:“不如去请徐大哥,咱们今儿好好聚一聚?”

    高睿便扔了那堆木头块儿,道:“不了,我一会还有事呢。”说罢沉吟半晌,又道:“思扬,皇上要派我去大同了……我可能这两日就要动身。”

    “大同?”李思扬对此有些迟钝,疑惑道:“为何?”

    高睿谨慎望了望四周,道:“皇上想重整边军。”

    “整顿边军?好啊,器重你,那你就去吧。”不得不承认李思扬在这块是个大白痴,话都说出六分了,她还是听不出味儿来。

    “你真的听不出来?”高睿斜睨着她,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附耳在她耳畔道:“皇上这两年一直在暗中调动边防,前不久将刑部致仕员外郎常清拔擢为三关总制,如今……”他终于收住话头,不敢继续下去。

    李思扬眸色一深,呼吸似乎也跟着一滞,这种话听多了可不妙啊。

    高睿瞧出了他的不自在,遂道:“我原本也不想跟你说这些,可是……”他犹豫着斟酌着用语:“你可愿随我同去?”

    我?李思扬不解的重复了一句,转眸正对上高睿饱含期许的眸子,看来他并非开玩笑,那炯炯的眼神,竟盯得她有些不自在,扯开话题道:“我又不会列队打仗,不会行军布阵,能有什么用处呢?”

    高睿出语带着丝丝蛊惑的味道:“你可以继续在我帐下做军医啊,如今你在太医院饱受压迫,况且就靠着这么一级一节的考,你要猴年马月才能出息?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一役能打出些名堂来,那你我的前程,远不可限量啊。”

    李思扬微微摇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

    “你啊,跟英子一个儿样,烂泥扶不上墙去。”高睿恨铁不成钢的抱怨着,但他也知李思扬打定的主意不会轻易更改,只好作罢。

    过了十数日,李思扬终于将书目粗粗整理过,重新来首领厅找刘惠良,刚走到门外,却见刘惠良正与姚志楠在一旁讨论。

    李思扬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姚志楠依旧是没什么好气的,便道:“苏曼夫人的病就说到这,圣上既然委任你我共同来负责,姚某就当仁不让了,就依今日拟定出的方子来诊治。”

    两人私交尚还不错,整个太医院,最不对付的就是刘惠良与顾梓青,如今又添上一个倚仗姻亲关系上位的王士彬,就连这两人之间的矛盾都有所淡化,更何况他们。

    刘惠良也道:“也好,明日我往鸿胪寺走一趟,为苏曼夫人复诊。”说着也不管不顾李思扬,起身送姚志楠走人。

    “目录都滕抄毕了么?”刘惠良脸上像是罩了层厚厚的面罩,厚重的上眼睑压下来,眼神有些黯淡。

    “是。”李思扬恭敬的回答。

    “嗯。”刘惠良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无多余的反应。

    李思扬强按下心头的急色,恭敬的问道:“不知,学生几时可以为人诊病了?”

    刘惠良面色似乎较之方才更为幽暗了一些,李思扬真的揣摩不出,自己究竟哪点儿做得不合适了?怎么就是不受老师的待见,难道是她太笨了?

    刘惠良忍了半晌,心道:“终究难解其中味,类你此辈,如何能当呈大器呢?”嘴上却道:“你想学些什么呢?”

    “我想学习行医救人,请老师给我机会。”只有刘惠良点头,她才能有机会接触更多病例,接受刘惠良的指点,当然,也能更快的晋位,有机会拿到那东西。

    刘惠良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一会,似乎想看穿她心里究竟藏着怎么样的秘密,以至于她有如此别扭古怪的行为,缓缓道:“好,你且回忆回忆,你滕抄的目录里的医书。”

    这……李思扬心中一凛,嗫嚅着背了二三十部,就开始磕磕巴巴起来。

    刘惠良依旧是耷拉着眼皮,李思扬却觉的凝视着她的眼神带着一股锋利的穿透力,莫名产生一种羞耻之感。

    刘惠良突地一叹,语重心长道:“医林中饱学之士何止百万?著作更是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可你真正能记得,并放置肘边随时参考应用的有几个?能记住医家的名字且深服其理论的又有几个?

    医书左不过是《内经》《针灸甲乙经》《千金方》等数十部,医者不过孙思邈,张仲景,朱丹溪等不足百人。你年纪尚不足双十,已至如此高位,尚不知足,韬光养晦,充实自己,只是一味的想着往上爬,须不知登高跌重,底子不打扎实,难经风雨考验啊。

    不可否认,你的天资,以及你后天的努力,在同辈之中,甚至整个大周,都是难得一见的,我也甚为珍惜你的才华,不愿看你被打回外教习,才破格收你为徒,可若是让我也做此等揠苗助长之事,那是万万不能,这是对医德的玷污,也是对病患的不负责任,更是用你的天分害了你,你懂么?”

    李思扬羽睫轻颤,不得不承认,刘惠良此话蕴含着他半生以来的经验,以及他对人生百态的参悟,自己完全没有立场,也没有依据去辩驳。

    还不经开花就要结果,那果实怎么也不会好吃,即便好吃也只是昙花一现,不能长远,只追求宽度,就必然太单薄,而不厚重。

    那是一条正常的道路,经过这样一条路,他或许会成为一个备受推崇,备受敬仰的大医,可自己又如何能拖得起?

    死神的镰刀无时不刻不悬在她头顶,当知死之时,她的心绪是不可能与常人无二的,这些年,支持她走下来的是什么,就是那苦苦折磨,像是一颗毒瘤般的仇恨和信念啊。

    她深深一揖,开口道:“学生省的了。”此刻,也唯有这一句,算是对刘惠良苦口婆心的应承,另想他法是唯一的办法,不是她要辜负刘惠良的期望,而是她委实拖不起了。

    “闲暇时看看针灸上的著作,练一练运针。”刘惠良叮嘱了一声。李思扬应了,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好啦,不好啦!”一个南越装扮的仕女忙不迭的从装饰精美的屋中朝外跑,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脚,狠狠摔在地上,一根银插头哗的滑落在地面上。

    她着急的爬起来,抓住一个差役道:“快!快去禀告你们大人,夫人……夫人快死了。”

    那差役吓的不轻,忙撒丫子跑到公所,求见少卿大人谢泽涵。

    谢泽涵一听苏曼夫人出了事,也不敢延搁,一面差人去太医院请刘惠良、姚志楠两位太医,一面匆匆赶来。

    见重华厅已乱作一团,他这一来才算安定了人心,在正堂椅子上坐定,询问苏曼夫人的侍女茵茵究竟出了何事?

    茵茵哭哭啼啼道:“夫人晌午的时候出去逛了大半晌,在一个馄饨摊子上吃了碗馄饨,回来之后就嚷着腹痛。”

    一旁的使节质问道:“大人,定是有人毒害了夫人,您要快些处理啊,不然我朝太后娘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苏曼夫人正是当朝太后的嫡长女,十分受宠爱。

    在娅哈太后的丈夫,也就是南越国太师篡位之后,被封为长公主。

    谢泽涵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成拳,只面色尚看不出失控来,一面吩咐人去暗中知会顺天府尹,拿下摊主一干人等,一面遣人去跟鸿胪寺卿汇报此事。

    等不多时,却见李思扬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登时吃了一惊。

    李思扬从他面容上读出他的惊讶,解释道:“家师此刻不在衙门里,大人派去的人已去请姚御医了,先容在下看一看。”

    谢泽涵点一点头,将身一让。李思扬刚迈入门槛,便听见杀猪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刚一挑开帘子,却更是吃了一惊,这妇人……正是当街调戏自己那一位。

    谢泽涵瞧见她愣在当地,微张着唇,不禁疑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