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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与君大醉三百场
    刘如霜自回来,就日日与萧桢纠缠在一起,但太后坚决不承认这个有夫之妇做媳妇,萧桢索性与她搬到豹房住,一来二去,大家都称呼其为夫人。

    李思扬大吃一惊,又听他道:“刘夫人人很良善,宫里有人犯了错,只要央求过她,给皇上吹吹风,就没事了。这也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不如……”

    李思扬没有说话,倒是刘惠良道:“此事慢慢再提吧。”

    李思扬回到值房,脑子里都在想着假药的事,听见谢泽凌在叫她。

    自打跟楚文玉说了那一袭话之后,她再不想跟这两兄弟有纠缠,遂一直不咸不淡的,对谢泽涵更是半封书信也无。

    “大哥回来了。”谢泽凌很高兴。

    “不是说半年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思扬很是不解。

    “祖母病了,大哥是回来问疾的,稍后只怕还要回老家。”谢泽凌有些低落。

    “老太太哪里不舒服?”李思扬想起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也有些担忧起来。

    “老毛病了,已经请了刘御医去看过,说人年纪大了,自然生出各样的毛病来。依旧用原来的方子,只增减了几味药。”谢泽凌答道。

    既然他这样说了,李思扬也礼貌的道:“那还请你代我问候老夫人,我回头备些川贝枇杷膏,令几样止咳祛痰的药材,你捎回去。”

    谢泽凌不解:“你为何不自己送过去呢?”

    李思扬想想楚文玉的话,摇摇头道,“我最近事情忙乱,老师命我研读《素问》,还没读完呢。”

    谢泽凌只好走了。

    这边李思扬心急火燎,那边皇后也开始加紧动作。不仅大把大把的宝物往慈宁宫里送,还主动像皇帝示好,露出做小伏低之意。

    怎奈何,皇帝每日里窝在豹房,就连几次去太后宫里请安,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靳家多次来催问,她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要钱,靳夫人一看她光拿钱不办事,索性找出理由来断了她的供给。

    气的皇后在坤宁宫里调教大骂,吓得宫娥太监大气不敢出,走路都得踮着脚。

    木槿美人每日里以泪洗面,李思扬去看过几回,也只能无可奈何了,心道,那是你姐姐,你抢夺了她的亲情,人倒回来抢你爱情,也算是公平吧……

    就在朝野上下紧锣密鼓的像酝酿着什么的时候,李思扬在朱雀大街的一家酒馆里干坐着。

    今日太医院没什么事,她原本去驸马府出诊,结果驸马已痊愈了,一家人出城逛荡去了,所以她便走到附近的酒馆来。

    鬼使神差的就坐了下来,双手托腮,唉声叹气。

    小二殷勤的问道:“客官,您要点什么?”

    李思扬无精打采,“随便。”

    小二好脾气:“那您是来点吃的还是喝的?”

    李思扬继续没精神:“随便。”

    小二眉梢抽了抽:“那先来壶酒吧,那些整日介儿先天下人犯愁的秀才老爷们都爱喝,喝了也就没什么可烦恼的了。”

    李思扬继续那个状态:“随便。”

    小二唇角僵了:“对不住客官,小店可没有叫随便的酒。”

    李思扬还要再来一句随便,只听一人道:“来一壶女儿红。”

    小二抬头看,只见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位玉树临风的青年人,他唇角噙着笑,通身干净整洁,一看就给人以好感。

    小二应了声,马上就来,一甩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一溜烟去了

    李思扬抬了抬眼皮,见谢泽涵已自顾自坐下,反应过来,一下子弹了起来,拱手道:“原来是谢兄。”

    谢泽涵示意她坐,后者有些忸怩不安,但还是坐了。

    “令祖母……”“我刚从……”两人同时开口,又有些不好意思。

    谢泽涵好脾气的笑笑:“你先说吧。”

    李思扬才道:“老夫人身子好些了吧。”

    谢泽涵道:“好多了,祖母还念叨呢,说你给的那药极好,有机会要当面感谢。”

    李思扬忙摆手:“哪里,区区小事,不必挂齿。”又问:“谢兄方才想说什么?”

    谢泽涵眼角一扫,又看见她右腕上那个淡淡的疤痕来,经她一问才晃过神来,道:“我方才去拜访兵部尚书王佶大人,出门见今日阳光甚好,正想着走走,就一眼瞧见了你,索性进来坐坐,也为家祖母致谢。”

    “谢兄太客气了。”李思扬说了句。

    谢泽涵望着她眉梢眼角不复当初的光华,反倒多出许多愁绪,遂问:“不知你为何事所扰?”

    李思扬便看了看四周,见厅堂里空无一人,当垆的酒保躲在柜台里昏昏欲睡,便将贩假药一事简略说了。

    但是隐去的造假的东西和人物,不知的还以为是商业竞争呢。

    谢泽涵沉吟了半晌,道:“其实,此事虽棘手,倒也不是就没法子解决了。”

    “你有法子?”李思扬双目晶晶亮,身子前倾,一股夹杂药香的淡淡处子香就漂入了他鼻孔。

    他微微后撤了些许,道:“李兄可知道三国时候的诸葛孔明么?”

    李思扬坐回去,撇撇嘴,一脸,废话谁不知道的表情。

    谢泽涵被她的表情逗得一乐,正色道:“当初刘备欲求娶吴国太之女,而诸葛亮却明知是计,堪堪出了三个锦囊来破解。”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或者是偷眼在看,嘴里慢慢的道:“李兄如今想让萧老板处理这件事,其实只需走一步棋,其他的就交给对手即可。”

    见李思扬有些不明白,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又道:“你只需散步一些莫须有的消息,造成舆论压力,那人又是老板的心腹,萧老板听说后,分析下轻重,自会疑心,那么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去查吧。”

    “好计!”李思扬一拍手,灿若春花般笑了起来,小二端了温好的酒上来,李思扬给各自倒了一杯,举杯道:“来,多谢谢兄的锦囊妙计,小弟敬你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又觉得不够痛快,斟满又道:“前阵子我不懂事,多有得罪你和嫂……尊夫人之处,我在此赔罪了。”说罢又喝干了。

    想起被楚文玉指着鼻子说成小三,一时间鼻子一酸,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再次举杯道:“我钻牛角尖,险些丢了性命,多亏谢兄相救,大恩不言谢,这杯做弟弟的干了。”

    谢泽涵举杯还未就唇,她已连喝五六杯。

    “……”

    “我身为人女,明知家父有冤,却恨不能为之报,我不孝,这杯我干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身为人臣,却不能规劝主上,实在没用,我干了!”

    诸如此类,她每喝一杯,竟还都有个理由,谢泽涵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眼眶因拼命憋着泪,红的像兔子。

    一时又是怜惜又是无语,在李大小姐深刻的做自我检讨的时候,招手叫来伙计,给了银子,让他悄悄把客人赶了,包了场子。

    没想到李思扬道:“这酒杯太小,实在不过瘾,伙计,换大海碗!”边说边豪气干云的拍了拍桌子,解下银袋子扔在桌上。

    伙计这个恨呐,但看见谢泽涵温润的眼神以及手势,还是抱上一个酒坛子,两个粗瓷碗,挂了歇业的牌子,自己出去躲清净了。

    李思扬推杯换盏,一碗接一碗的喝,越往后,连她小时候偷了地里的一根胡萝卜都拿出来说事。

    谢泽涵正喝着一碗酒,险些喷出来,呛得直咳嗽。

    “哭吧,难受就哭出来。”谢泽涵的声音很温暖,很柔和,像能把一切污秽劈开的利剑,也像能照亮所有黑暗的太阳光。

    李思扬扁扁嘴,扯开嗓子干嚎起来。

    谢泽涵有些后悔的掏了掏耳朵,还好,没聋。

    李思扬一面哭一面又更详细的把自己的犯罪史给细数了一遍,事无巨细,谢泽涵心说:要是人都跟你这样,不用上什么大刑,招呼一瓶酒就和盘托出了。

    伙计出来方便的时候瞥了一眼,见那位英俊的白衣小哥正搂着浅黄衫子公子的胳膊干嚎,一个哆嗦,往茅房奔前,见过发酒疯的,没见过这么发酒疯的。

    谢泽涵叫了辆车,送她回了家,还死拉这谢泽涵衣袖,念着李白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家里的大黄和众鸡鸭鹅也跟着念起来,还都挺有节奏

    林嫂开了门,合欢一见,也是大吃一惊,从未见过小姐喝酒,怎么一喝起来,比个男人还男人。

    等她好容易将李思扬从谢泽涵胳膊肘子上撕下来,她还在说:“谢兄,咱们接着喝,喝他个天翻地覆,喝他个昏天黑地。天大地大,喝酒最大!”

    合欢也来不及招待谢泽涵了,只命林嫂奉茶,林泉送谢泽涵一程,谢泽涵婉拒了,交代给她煮碗醒酒茶喝,才有些愧疚的走了

    原本只想让她发泄一下,怎么局面会这么失控,这在他,还是头一遭,或许是,实在不忍夺他的酒杯吧

    合欢和林嫂合力,又抬又抱的才把人弄进去,林嫂又去厨上忙活,合欢给她脱了鞋子,刚想去拧个干毛巾把子,却见身后立着一个人

    她刚要叫出声,就被那人捂住了口,低声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