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亲王府门外,艾果儿正忙着鼓捣着白马鞍上的行李。一旁的梁伯不停的催促着下人们动作利索点。已经冷冷清清了好几天的市面,又开始热闹嘈杂起来。
“快快快,把那个系好了,扎实点。”梁伯像个交通指挥官一样,指手划脚的差遣,“还有那个,把两边平衡好,不然中途掉了怎么办。那……”
“哎,梁伯,你就别忙活了。”艾果儿不急不缓的抬起头,轻笑看梁伯大汗淋漓的,似乎搬家伙走正主儿才是他。“我自个来就行了。让大家都下去吧。”
“不行。王爷交代了,要果儿小姐备齐所有东西,平安顺利的走。”梁伯欠身,如实道来。顿了顿,又伤怀道,“虽然王妃不在了,可是……”
“梁伯,今日天气好,今时气氛好,我就高高兴兴的走,不要再提那些伤心事了。”艾果儿亲切的捥过梁伯的手臂,转移话题打断他。“对了,帮我把屋里头桌子上的东西拿下下,好么。”
“好好!”梁伯求之不得有点事给他做。可艾果儿却一再阻挠自己亲自动手,兴许,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利索了。“果儿小姐说的是。老奴现在就去拿过来。”
“嗯。”艾果儿微笑着点头。
看着梁伯急急远去的背影,她轻叹了口气。生死离别,是无法逃离的。都说贾宝玉多情,多情自古伤离别,因此喜聚而不喜散。人生悲喜无常,欢聚时有。但终究,且聚且散,就随缘吧。
艾果儿拍拍马儿的背,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而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穿入耳,让她不由得僵住了。虽是作了思想准备,可到来的那一刻仍旧让她踌躇了。
“真打算走了吗?”轩辕义然站在她身后,幽幽说道。
艾果儿深吸口气,强扯了个微笑转过身,“你来啦,我还以为今天没有人会来送我呢,那我不知道该有多伤心。”说着,还伸手跨步,摇头晃脑念道,“风萧萧兮易水寒,美女一去不复返……”
“真不回来了么?”轩辕义然不理会她故作逞强的样子,一针见血的问。
闻言,艾果儿仅静静的看着他,好半会儿,才轻点头,“嗯,不回来了。记得要想我哈,忘记了我我可是会扑回来咬你的哇!”说着,还作势要咬人的吼了两声。
“那,我会忘了你。”轩辕义然淡淡说道。辨不清他话语里暧昧不明的意思。忘记了,就会回来了吧。
“哇,那么好人哪。”艾果儿淡淡笑了。
闻言,轩辕义然还想说些什么,却没开口。
“哈,行啦,那我走了。”艾果儿苦涩的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咱可是铁打的姐妹哪。”
语毕,她便看到梁伯拿着东西回来了,她走上前一手接过,道了句“谢谢”。转过身来,见轩辕义然依旧沉沉的,闷闷不语。
“行啦,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本来心情不错,别扫兴哝,至少给俺个欢乐的告别仪式嘛。”艾果儿嘟囔着假借生气,却眼底泛红了。
“留下好么?”轩辕义然拥住她,痛苦道。
然而,艾果儿却无言以对了。曾经,她也想过留下,可留下后呢,有什么意义。馨儿走了,她自己留下,又有何干。
“留下来。”轩辕义然命令的口吻扬起。
艾果儿听着轻摇了头,她撑开轩辕义然,淡淡的看他,淡淡的笑。“义然,馨儿已经不在了。倘若我留下,你能保我一生么。”是啊,你能保我一生么。
轩辕义然愕然了。馨儿的例子熠熠在目,他能担保给得了果儿幸福,让她一直安全的活着么。“我……”
“义然,不要说了。好好的送我一程,可以么。”艾果儿百般不是滋味,鼻子酸得溜达。“我们,我们就此告别吧。”
多希望,你能哄骗我一次。可我们都清楚,早已回不到最初。馨儿也不会再活过来。还能有多少筹码来压在两个人的身上,还能有多少胜算来彼此逃离出一片生天。
轩辕义然无奈的轻轻点头。
收起眼泪,艾果儿则转过身对梁伯道了谢,并掏出一团东西包给梁伯。“梁伯,交给王爷。”说完,她随即径自跨上马儿,朝其他人挥手。
“大家伙,果儿走了,这段日子谢谢了!你们,一定要过的好好的。”语毕,她深情的望了眼轩辕义然。“你,也一定要过得很好。”
说完,她便驰马而去。马背上的锒铛行李,摇摇晃晃的在尘埃翻滚里,谁也看不清,是泪迷糊了前方,还是尘埃呛了彼此。
而王府里的庭院内。轩辕祁静静的倚着坐在树下。摊开梁伯送来的包,洁净的白手绢。上面秀气的字体如柳怡人。还有另一张小纸条。
“轩辕祁,临别时左思右想还是为了点义气写了这信。你可听好了,我随时发挥的文采,也不枉我一份心血。
上邪,官场饿狼如扑虎,兴东西南北兵。
无矣,亡我寒窗数十载,灭左右前后卷。
五秋,忧不尽连理同枝,伤花好月圆夜。
皇宫我逃了,晓得那种朝廷是悲哀的。但我希望你和义然都过得幸福美好。后会无期。果儿致上”
风乍起,雪飘落,一纸书信也随之拂过。淡淡的,轩辕祁笑了。
果儿,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