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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若来时,花雨中(38)
    可这时,恐怕有人已经难以忍受,准备爆发了。



    “你别真以为寡人会一再地容忍你如此放肆!”月离寒对她的冷漠,除了心痛外,还略微有丝恼怒成羞,对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总栽在这女人的白眼里,莫名的就是狠难忍受。就算他了解自己对上官馨的感情,可不代表能一直接受拒绝。



    只是,他却忘记了,当初另一个女人这么对待自己的时候,他却不是一样的心情。那时的他已经不是用逆来顺受这个词就可以形容得了的。



    “王上,请您自重。”上官馨依旧重复着这句话,兴许是麻木,又似乎仅是无动于衷。但终归,她是无动于衷。



    “你……”对她的淡定,月离寒只觉得更生气。自己守候了她几天几夜究竟算什么。也不如一个她远在天边的男人么。



    而上官馨却漠然得不想再多说些什么。足够了,她不是不晓得月离寒对她的感情,否则,她如此无理取闹,如此冷酷无情,早已被五马分尸不知道多少次了,哪里还会躺在这里安然无恙呢。可她又能怎么样,直接捅破那层皮么,与其如此,还不如装疯卖傻糊弄过去,让自己好过,让月离寒好过。



    见状,月离寒轻叹了口气,顾及到她可能是因为自己寝宫出现大火的情况,所以他也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跟宫女说,叫太医。”



    说完,他又吩咐着旁边守候的好几个宫女,“好好伺候着,不得有懈怠处,不然,提你们人头来见寡人。”



    “是,王上。”宫女们齐齐的欠身应道。



    月离寒转过脸,默默的看了上官馨一眼,本想要再多些什么,可在见到她呆滞没有丝毫想要理自己时,也仅是摇摇头,离开了。



    或者,她需要时间去疗伤,而他也需要些许时日去调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着月离寒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至殿的门被轻掩上时,上官馨才调过脑袋,看着床榻旁的几个宫女。须臾后,她淡淡的开口,“你们……都退下吧。”



    “这……”宫女们为难的看看彼此,又瞧着上官馨。“王上……”



    “知道了。”上官馨略感嫌恶的打断了,她使出点力气,想要撑起身子,却陡然手无力,整个身子软趴趴的直往后倒去,幸亏眼疾手快的宫女知道她要坐起身,赶紧冲上前来,否则,恐怕她又要多出些伤来了。



    “姑娘,您小心点,有什么的话可以尽管跟奴婢开口,奴婢……”扶住她的宫女善意地对她笑笑。



    然而,上官馨却诧异的询问了句,“为什么我会觉得我没什么力气的?”是不是软筋散的药效还没去除,亦或是,其他的?



    “这……兴许是姑娘您在火灾中晕倒了,又昏厥了这么久,才会初醒时觉得无力吧。”那宫女的嘴角牵动了下,弧度不大,却很清秀可爱。



    “嗯,你叫什么?”上官馨轻轻地问。这女子给她种莫名的安心感觉,不晓得为什么,她觉得这人很亲切,亲得就像是认识了很久。可上官馨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感觉,兴许,女人天生来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投机默契吧。



    “厄……”宫女犹豫了下,才缓缓的松开口,“奴婢本名原是叫,郭尔嫒,后来进宫了,嬷嬷便帮奴婢取名为尔喜。”



    “儿媳?!”上官馨有点愣愣的。



    这个反问不禁在周边的其他宫女都忍不住窃窃的笑了。而那尔喜更是尴尬得不知所措,只能指手画脚的比着,“姑娘错了,是尔、喜。”



    “哦。”上官馨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她还是认为儿媳没错。名字是怪了点,不过再怪的她也不是没见过。



    而那宫女一直笑脸盈盈的,上官馨见她略是欣喜又不似欣喜的样儿,全然是把她当作被人第一次问到真名,以此充当理由。或者,在这宫里头,谁也不记得曾经谁叫过什么,来自哪里,人又怎样。



    除了明里暗里的争斗外,她梭巡不出来。更不晓得,这宫殿里,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当初在启盛王朝,如今在月显王国。



    地点变了,时间变了,人物也变了,可唯一没变的,是这些相似又或者本就一样的性质。



    “姑娘,您再歇息下吧,奴婢帮您去膳房准备下晚膳,好补充下体力。”尔喜体贴的帮她理了下身后的枕头,扶着她靠在上面好舒服些。



    “嗯。”上官馨依旧是淡淡的。现在,她真对什么都没波澜可言。



    不过她倒是有三个地方不懂,真的是那个人放了火么,那个人真的是五年前那个人?救了自己的真是轩辕祁?这三个问题总将她困扰,而寻不到答案,但至少她还是觉得,这三个答案都是肯定的。



    “姑娘?”尔喜小心翼翼的问着,她看上官馨发呆的样子,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叫太医么?”



    “不用。”上官馨只想直接昏过去算了,怎么她一静下来的时候个个都问她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太医的。“你下去忙吧。”



    再不把这些人赶走,恐怕她真的会被折腾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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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处宫殿里头,一个女子身影正幽幽的立在樱花树下,背对着那萧瑟的秋景,竟有丝凄凄凉凉,落寞不堪的哀戚。不远处,有个急急的身子俯弯了腰,头也不抬的匆匆朝她走过来,一袭宫女装被风刮得有点歪曲。



    片刻后,她停在她的身后,娴熟的双膝跪地,头更低垂了。“主子……”



    然而,背对着她的那个女子却无动于衷,不曾见到她有丝毫摇摆的迹象,就如同一个僵化了的雕塑,立在秋天的风里,7有点不真实,倘若不是她呼吸时胸口的欺负,真的无法将她当作是一个活人,活生生的人儿。



    “主子……”跪着的人见自家主子没什么反应,她更是抖瑟得厉害了,头如鸵鸟般,就差埋进土里,来“掩耳盗铃”。“主子……奴婢……”



    可她依旧不敢开口,主子的沉默,更是让她后怕。然而,除了后怕,她不晓得自己还能怎么挽回整个局面,来减少主子的怒气。是的,是怒气,越是平静的主子就表明她所蕴含的怒气犹如暴风雨时的波涛汹涌,化成风平浪静的假象般。



    “这是怎么回事。”好半会,那个站着的女子,也即是被唤做“主子”的女子,缓缓的开口。冰冷的语气里,犹如冰天雪地里的寒霜,凝结在自己的嘴角边上,一动弹就撕扯得肌肤很痛,不是被冻得痛,而是被冰的锋利那端刮过时,淌下的咸腥。



    “奴婢……”跪着的人好不容易在惊慌中找到自己的魂魄所在,可面对这个问题,她又不晓得该从哪里说起才是好。“奴婢该死……请主子饶命……&”



    除了求饶,还是求饶,或者,这就是宫里女子的悲哀,不,是下人仆人的凄惨。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像是在隐忍着最后的底线,那女子更加平静的挤出这么句话。听在别人眼里,就好像在宣告着自己给的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休怪她的心狠手辣,手下无情了。



    跪着的女子脸唰的一下子都白了,她跟着主子这么久了,当然也晓得自家主子的脾性。当下,除了从头到尾将事情讲一次,还能如何呢。



    “主子,奴婢该死,在按计划行事后,觉得万无一失了,才走的啊。”



    “你确定?”那女子缓缓的侧过目,睨向身后跪着的人。“真的是万无一失?!”



    “是……的。”跪着的人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就算不用抬头也可以感受到那种犹如将自己凌迟处死般的恐怖,如此一想来,她浑身上下就颤抖得更厉害了,连回答都有点口齿不清。



    听着这个回答,那女子更是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缝,从缝里挤出来的那丝目光盛气凌人,“真的是万无一失么。”



    “这……”她不禁抬眼看了下,可还没触碰到自家主子的那道眼光时,她就立马垂下头,身子更抖得夸张得如挂在枝桠上最后的一片枯叶,摇摇欲坠,让人好不担忧。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万无一失,但是……“奴婢真的按照计划的每一步做了的……用了软筋散,并且在寝宫的外面放了火,火势很大……奴婢以为……”



    “结果呢。”那女子将目光收回,凝聚在前方的某一处点上。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她的心里内处,是怎样的一种起伏,就连她眼神里有着什么东西,也洞察不出来。



    “结果……有个男子冲进去了……”跪着的人压低声音说着,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主子的脾性,她只能更加简短的说,而不能再多讨价还价什么。



    既然主子认为自己错了,她就必然是错了。这不是真理,但是事实。



    “那你晓得后来如何么。”那女子站立的背影挺得笔直,危险的气息在弥漫,周遭压抑得如秋夜里的沉闷,只有萧条萧瑟。



    “后来……后来王上来了……”跪着的人恐怕现在这一刻只巴不得自己可以晕厥过去。面对着这种莫名的压力,她心里着实有点承受不住,更是因为后怕得厉害。



    “你也知道,王上来了。”那女子更是阴彻了整张脸,缓缓的回过头,“你认为天衣无缝就没有人知道了?你以为万无一失就没有任何闪失了?你以为……你以为的话,我要你这死奴才有什么用!”



    “主子……&主子……请您饶命啊!奴婢,奴婢真的是……”跪着的人赶紧上前抱住自家主子的脚,急得有点要哭泣的样子。她真的就快急得哭了啊!



    “滚!”那女子狠狠的踹了后边的人一脚,“现在这种形势,你最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原地,就算是什么人来质问你,你也不得说出半个字!”



    “是是是,奴婢一定照办。”跪着的人被踢了脚,狠狠的往后倒去,然而在接收到自己主子的信息后,她明了到自己没有处于什么生命危险,激动的叩首在地,谢恩般。



    那女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又若有深思的将视线拉回不远处去。“下去,好好的想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还有,查出救下那个该死的女人的男子是谁。”



    “是是。”她赶紧应着。



    “最后,王上要问起什么来,你知道该怎么做。”那女子扬起一丝冷笑,好不阴森的样子,让人发寒。



    “是是,奴婢知道怎么做!”跪着的人急急的应着,也不晓得,她究竟听清楚了自家主子的意思没有。或者,她只知道,抱住性命才是第一,才是至高无上的最王道。



    “下去。”那女子转过身,阴冷的背影在风里有点如树干般萧瑟。毫无生气生机可言。



    “是,奴婢先行告退。”跪着的人缓缓站起身,额头上的鲜血依旧在流淌下来,但流淌时经过原先的血凝结成块的部分时,竟显得更加狰狞。



    身子有点颤巍巍,或者是脚软了,或者,是为自己能继续活着而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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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在那里就可以了。”上官馨指着不远处的桌子,示意着说道。面对着尔喜端过来的药,她竟有点想作呕,或者是那种反感抗拒吧,对味道也罢,对药本身也好。总之,她就是直觉不想喝。



    不晓得是为什么,她总感觉不祥,总隐约感受到某个角落里有着危险因素的存在,兴许是在大火里逃生后遗留下来的后遗症,让她有点神经质,紧张得过度了。



    又或者,是真的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东西存在着,让她不得不时刻警惕地提防着每一样周边有关自己的东西。



    “不苦的,奴婢帮姑娘您偷偷下了点糖呢。”尔喜窃窃的偷笑着,对自己的举动好不欢心。“而且,奴婢还帮您带了点陈皮过来呢,可以含在嘴里,去去那个苦味,你不一直都习惯的么?”



    “什么?!”上官馨愕然了,对尔喜的话,“你不一直都习惯的么?!”



    这句话让她彻底呆愣了,尔喜怎么知道自己一直都习惯着喝药的时候用陈皮,不然,她怎么会说出这么句话来。更何况,除了自己的亲人,轩辕祁,和自己五年来一直一起的果儿外,就再也没什么人知道她有这个习惯的啊!



    “啊?|什么了?”尔喜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了。“姑娘这是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习惯?你究竟是谁!”上官馨绑着整张脸,冷冷的问着。她对尔喜的质疑,在加深。



    闻言,尔喜先是呆愣了一下,又马上回过神来,“什么?!”



    “你究竟是谁?除非是果儿,轩辕祁,家人,才会晓得我有这种习惯。而你不过是我在这里偶然认识的一个宫女,你不可能知道这个。”上官馨有条有理的分析着,质问的看向尔喜的脸,想要在那上面搜索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可终究,尔喜仅是淡然一笑,直视她的眼,“姑娘您多心了,奴婢不过是因为在早前侍候惯了其他主子,突然之间被宫里头安排来照顾您,再加上,前主子因为她也有这个习惯,奴婢一时没缓冲过来,所以才会那样子说。希望姑娘您……”说着,她笑得更深了。



    “真的是这样么?”上官馨见她无害又不似骗人的样子,心里也不踏实了。真的是她自己搞错了吗?还是说尔喜在撒谎?



    面对着上官馨不确定又怀疑的样子,尔喜更意味深长了,“姑娘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其他宫女啊,她们都知道的。”顿了顿,她又感叹道,“想不到啊,世事总是那么巧,竟然姑娘也会跟前主子一样,有这个习惯,您说,奴婢是不是赚到了呢?”



    “厄……”上官馨有点尴尬了,对自己刚刚鲁莽的冲动的质问,她有点说不过去。“或者,是吧。”



    听出上官馨的敷衍回答,尔喜淡然一笑,举高了手里的碗。“姑娘快点吃药哝,不然待会凉了可就不好了呢!”



    “算了,你先搁在那里吧,我待会再喝。”上官馨失望的说着,她还以为真的是果儿或者其他人的话,自己就有希望可以脱逃了,可听尔喜那么一说,她又觉得希望破灭成了绝望。



    “不行,姑娘可得快点喝,不然王上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尔喜执拗着,不让步。



    上官馨还想拒绝什么,可正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个声音响起来了。



    “让开,我要进去见上官馨。”



    “公主,不行啊,王上交待了,谁都不许进的。”



    “怎么回事?月柳找我?”上官馨不解的望向屏风后的门口,思忱道。



    而一旁的尔喜就更是奇怪了,“怎么了?公主这会子来了?”



    “尔喜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听到上官馨的呼唤,尔喜调回头,“哦,不,姑娘,因为王上下了命令,不许任何外人靠近您,除了我们这几个宫女外。”



    “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上官馨困惑了。就算是为了保护她的周全,也不用如此大动作夸张的吧。



    “或者,王上是担心您吧。”尔喜定定的看向她,只是讲了这么句话,就往门外走去。



    而身后的上官馨,则望着她的背影独自发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