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回报。”话桑冷厉地瞧向跪在地上的人儿,十分不满。“还是,本宫交待的事情你没落到实处?”反问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质询,终归,她还是没有一个值得自己信赖的人儿哪。亦或是,她不曾将信任交给任何人吧。
“主子,奴婢……”跪在地上的宫女依旧是上次的那个人儿,只是,如今的脸色更苍白了身子更抖瑟得厉害了,就连骨头也如同要散架般摇摇晃晃。“奴婢……”
面对她的吞吞吐吐,话桑更加不悦了。“说,究竟是为什么。”
“奴婢,奴婢实在是因为查不出来,所以才会一直,一直没有来报。”小宫女断续的接着话,主子要自己查的那个人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压根查不出来啊。“而且,而且最近似乎久公公他……他一直……”
“赶紧说!”话桑等得不耐烦了,握住的拳头更是隐约可见青筋。月离寒那边她已经没有太多的把握,而这边的乱子还没有摆平,让她如何敢继续实施下一步计划呢。等了这么多的时候,难道终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么,什么都得不到,获不得?
“是是!”宫女接二连三的叩着头,“久公公似乎在一直探查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隐约有那种很不祥的感觉,奴婢处处小心的打探,可都没有什么着落。”
“久公公?”月离寒的贴身太监啊。话桑垂下头,些许沉思。这久公公是什么意思?跟着这宫女还探查她?这听起来着实很不可思议啊。除非,她被发现了,亦或是……“你是不是打探得太出格了,还是泄漏了自己?!”
“不不,奴婢还没打听就已经开始察觉到久公公他似乎在提防自己啊。而且总感觉有人在身后跟踪自己,这次来见主子,也是好不容易甩开那些人的。奴婢,实在是不敢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请主子明察秋毫啊!”宫女几乎是带着哭腔在祈求。
她也是百般为难,倘若不是自己身受主子的重命,她也不需要如此过这种偷鸡摸狗般的日子啊。不见天日,更何况,她不是不明白,到最后,自己的结果会是个惨剧,亦或是更悲哀的下场。
看着她不似作假的样子,话桑更迟疑了。这久公公肯定是受了月离寒的命令,要么是这宫女所探听的事情让他们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要么就是他们发现了她和自己的关系,所以才会一而再的监视着这个宫女。
可,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倘若知道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吩咐这个人放火烧上官馨的事情也露相了。那……那五年前的事情呢?
越是想下去,话桑越觉得自己的手心很凉。阴冷的触觉让她很不安,也无法定下思绪来。难道一切都要功亏一篑了么,这个月离寒究竟是怎么了,一连反抗自己了?这完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更是她从来想都没有想过的假设啊,竟然就成真的了。
“主子,那个人奴婢实在是打探不到,似乎就像凭空消失了的人一样。”宫女见话桑一直沉默不语,才敢缓缓说道,“而且,而且奴婢听说,王上也在找这个人……”
“王上?!”话桑不禁惊呼出声,月离寒也在找这个人?那就只能说明了,月离寒也发现了这个人的不对劲,极有可能是谁,所以才会下令找这个人。究竟,救出上官馨的那个男子是谁,倘若是轩辕祁的话,他怎么可能混的进离宫,更甚是,在这么场搜索中,消失不见?
“是啊!因为王上是派轲氏容将军找这个人的,所以离宫内的御林军们都不敢有些许的怠慢。”宫女稍微抬起脸来,带着些许的不解,“几乎都把宫里头的太监们都查了个遍。”
“可结果不也没有找到。”话桑淡淡的接下去。阖上眼,有些许的疑虑。只怕自己的猜疑没有错了,那个人就是轩辕祁,也只有他3能够做到这一点,逃离所有人的视线,避开自己的计划。
更甚是,坏了她的所有计划。将他自己,从自己围绕他开始的所有计划里,脱身离去。
“是啊!主子您真的太聪明了……”宫女雀跃的笑着说,“真的没有找到呢。”
听到这句话,话桑忍不住睁开眼,“你6……”这个丫鬟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呢?似乎,这人的性子变了。她以前绝对是不可能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的,更别说是当面了。可这当下,她竟然肆无忌惮的,就蹦出嘴了。
“主子,我……”宫女总算是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赶紧垂下头,叩着,“奴婢一时太兴奋,所以,所以才……”
“算了。”话桑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有点厌恶的眼神,对她一下子又变得跟以前怯懦没什么区别的样子,甚是觉得很烦躁。估计是自己多心了吧,所以才会误会这个宫女也是别人假扮的。
现在的她,需要时间来思考,更需要充裕的精神去打量一下,整盘计划应该怎么样继续往下走。而这个宫女,不在计划之内,她也不需要再去考虑什么。
“主子,那个人,还要继续查么。”宫女稍抬起一点眼缝来瞧自家的主子,抖瑟得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不了。”话桑头疼的抚下额,突然间,她脑海里窜入一个影子。“上官馨那边,你好好看着。不得再出任何差错。”
“是,奴婢遵命!”宫女领命一样的叩头了。
“你退下去吧。”话桑挥挥手,上官馨那边,只怕又要出什么乱子了。
“主子,奴婢还有一事,不晓得该不该说。”那宫女依旧俯身跪在地,弓腰的弧度更大了。
“说。”话桑不以为然的应道,或者,在她心里,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宫女抬眼瞧了瞧她后,深呼吸口气,“王上,今早放了轲氏容将军了……”
“什么?!”话桑惊讶得跳起身子来,瞪圆眼。她是不是听错了,月离寒放了轲氏容?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放了轲氏容的话,那月柳要嫁给轩辕祁的婚事怎么办。整个计划,不是又要被打乱了么。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说,轲氏容对月柳的作用不大?
那天月离寒的反应,是奇怪了点。不过,她也明白,是因为月离寒对自己有感情,又不忍自己老是如此利用他,所以才会那么动怒。可她完全没有猜到,这人就放了轲氏容这么大一个饼子。
“而且……而且听说,王上……”宫女咬咬牙,好不容易挤出牙缝说道,“王上想要用轲氏容和那个女子做交换,据说,要纳那个女子……为妃……”
这下子,话桑整个人都瘫软坐在椅子上,脑袋里一片混乱。要纳上官馨为妃?这怎么可能,月离寒明明爱的人是自己啊,怎么可能说纳妃就纳妃呢。更何况,他竟然用轲氏容和上官馨做交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子……”宫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见到话桑那副模样,就没敢再吭声了。
“下去,滚!”话桑狠狠地说道。心里有种痛,在弥漫。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想事情,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再管。
那个月离寒,她真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竟然用轲氏容和月柳的事情来和上官馨自己单独作交换,这人是不是疯了!亦或是,他爱上了她……
这么一想,话桑便觉得自己心里很难受。怎么可能,月离寒的心意,她一向很清楚,也很自信的,所以才会这么肆意妄为,可她从来没有去想过,倘若有一天,月离寒不再钟情于自己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又会怎么样?
或者,她该用这么多年的感情去赌这最后一把,可为什么,却没了以前那种自信与肯定呢?难道,一切真的超出了自己所设计的轨道,连她自己,也偏离了原来的路?
没有答案的问题,她自己也猜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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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柳,月柳……”上官馨急急的奔进月柳寝宫,呼唤道。怎么回事她自己现在也没来得及弄清楚,才一吃完早膳,想要出去晒晒太阳,暖和暖和自己的,可结果,月柳的贴身宫女就立马闯过来,说是出事了。究竟出了什么事,那宫女也说不上来个所以然。
结果,弄得她现在三步并作一跑,就冲过来了。估计这次出的事儿也不小了吧。“月柳……”
“你来了。”月柳背靠着坐在床上,苍白哦的脸色挂着两行干了的泪痕,呆滞的眼神里很迷乱,浑浊得见不到有什么隐藏在其中。“坐吧。”
“你怎么了?”上官馨径自走到她的面前,也不顾身后的宫女给自己搬来了一张凳子。怎么回事?见到月柳这个样子,她更是担心了,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刺激她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月柳好半会才抬起眼,盯着她半天不晓得要说什么才是好。该怎么开口,难道说,轲氏容和王兄一起合作欺诈她们两个的事情么,还是说,她差点就求她答应王兄的要求,以此来换轲氏容的性命。无论说什么都好,她都开不出口啊。
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上官馨着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你倒是有什么说什么啊,急不急死人哪。是不是你王兄又威胁你什么了?还是轲氏容出事了?”
“不,不,没有。”月柳赶紧抓住她激动的手,眼眶渐渐泛红。“他没事,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嗯?》”上官馨不解了。对月柳这么肯定的话,她着实想不出个头绪来。“你怎么知道的?”隐约中,她当然察觉到奇怪之处了。
“我……”月柳再也忍不住了,抱住上官馨靠在她的肩上,便是一阵痛哭。“他们,他们不过是欺骗了我们,利用了我们啊,而我,就差点,差点真的上当了……”
“怎么回事?”这听得上官馨更是迷糊懵懂了,什么叫做欺骗,利用了她们?这没上文下文的联系,她还真的答不出个什么来着。想要瞎编也不知道从哪里瞎编开始啊。“你慢慢说,好好说,不急哈。”
除了安慰,她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了。这离宫里头真的很难让她安宁下去,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自己可以逃离,可以跟心爱的人心爱的宝贝长相厮守。如此想来,上官馨重重的长叹了口气。“月柳,有什么就说,不要再去多顾忌什么啊。”
或者,背负得太重了,才会活得那么累。
“你知道么,轲氏容其实没有被抓,他不过是配合王兄上演了一场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嫁过去,而你也可以成为王兄的妃子,这样一来,就足够达到那个女人的欲望。”月柳咬咬牙,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叫她如何不能心酸呢,不但情人如此,就连亲人,也成了这样子。
顿了顿,“你知道么,一直以来,王兄做什么,都不过是为了那个女人开心满意,除此以外,其他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更不需要去理会,甚至,就连我这个当亲妹妹的,也可以生死两不顾。”
“等等,”上官馨听得有点稀里糊涂的,虽然是大概听懂了,可那个女人是谁?“那个女人?”
“是,就是那个女人。王兄都鬼迷心窍了!”月柳忿忿的挤话道。
“不会的,再怎么样,你都是他的亲妹妹啊,骨肉相连,血浓于水的事实,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上官馨安抚她的情绪,这么些日子来,她自是看得出来,月离寒对月柳的宠爱几乎都要成了溺爱了,怎么会因为别人而做出伤害她的事呢。“会不会是有什么苦衷呢?”
“不,因为王兄爱她。”月柳些许平静了些,可依旧拔不掉心里的那根刺。
闻言,上官馨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看向她,“那个女人,是不是……话桑?”
“什么?”月柳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突然就被拉扯了出来。“话桑?”
“是,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话桑?”上官馨重复多一次道,她直视向月柳的眼,企图在她眼底找到什么答案。
月柳不明所以,但也老实的应道,“是,就是话桑,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个女人。”
“怎么可能?”上官馨有点不相信,可明明她自己早就已经猜到了啊,不是么。但从别人的口中听来,为什么又是觉得那么难以置信呢。亦或是,她不忍去承认这么个事实。
有点残酷,却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为什么不可能。”月柳急急的反驳道,“那个女人,已经来我们月显王国很久了,而且,她和王兄,已经认识了十多年。几乎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怎么不可能。”
“十几年?”上官馨更糊涂了。一切,都像是个谜,即使她自己被牵扯了进来,可却仍向个局外人旁观者般,站在那里,只看了一半的戏,不晓得前面是如何,只能从后面再推敲回去。
可真的推得回到最初时么。她不肯定,也没有把握。现在能找到一点,就算是一点吧。她也不苛求太多,只是,必须先逃离开这里。而逃离,恐怕要借助眼前人了。
不晓得是为什么,她现在巴不得赶紧离开,而且,越来越靠近自己的不祥感,让她更想要早点逃走。所有的事情,都超乎了她的预料,不,她不曾预料过。
“是啊,十几年了。”月柳讷讷说道,“可怜的王兄,就这样,十几年过去了,可她却不爱他。”
听着月柳自言自语的话,上官馨如被砸到了头顶上一样,猛然抓住月柳的胳膊,急急问道。“你说,你再说一遍!”
是她听错了吗,还是说,这是真的?话桑,竟然不爱月离寒,而月离寒,却始终爱着话桑。不,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这是关键的么。
“什么?”月柳被她这一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不是。、”上官馨急得有点慌乱,她定定看着月柳,“你说,话桑这十几年来,都不爱月离寒?”
“是,是啊!”月柳点点头,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很老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怎么可能?”上官馨一再的问,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月柳。抓住她的手,渐渐松开了。她不明白,亦或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话桑都不爱月离寒呢?难道是月离寒不好么。还是……
“因为她喜欢的是别人。”月柳不屑地嗤了声,似乎对话桑极为的不满。
这句话,更是给了上官馨一种震撼。真的,真的是因为话桑喜欢别人么。一切,似乎开始明朗了,终于有个理由了,话桑,爱的是别人,这十几年来,一直爱的都是别人啊。
不晓得是为什么,上官馨愣愣地站起身,缓缓走向门口。
而身后的月柳却迷糊了,“你怎么了?”面对上官馨的反应,她狠不明白。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身子。”上官馨停了下来,背对这她,讷讷说了这么句。
“哦、”月柳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也不好说什么。
而上官馨便径自踏出寝宫房门了。或者,话桑这么多年来,心里都有一个人存在,而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那个呢?不敢肯定,或者说,她不敢知道。一旦知道了,就得面对,面对那些自己不想去承担的事情。
“尔喜,走把。”刚出了门,对迎面上来的尔喜说道。只是,眼神的停留,却多了更长时候。
而尔喜更有点不知所以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