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七章 罚跪
    在荆老爷的心里,荆家列祖列宗是必须要敬仰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后辈们稍一提及都要做出敬畏神色的。



    但就是如此神圣不可侵犯的荆家列祖列宗,就在这样一个飘着雪花的清早,受到了荆一书这个“不孝子孙”的侮辱。



    这事要从早饭过后说起,荆老爷有一个习惯,每月初一十五都要拜祭祖宗,在拜祭之前还要亲自带领着两个儿子打扫专门摆放祖宗排位的小房间。每回清理祖宗排位时,荆老爷总会一边打扫,一边虔诚地向两个儿子述说着之前荆家的种种丰功伟绩,在他的意识里似乎觉得这样可以对两个儿子起到激励的作用,可实际上,从懂事起就隔三差五听荆老爷叙述的荆家兄弟早对这一套腻味的不得了,多听一个字都嫌烦。



    以往在荆老爷虔诚叙说的时候,荆一书一般都会默默地听着,并努力做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来,可就在前一天晚上,荆一书和几个武馆的朋友出去喝了几杯,宿醉的厉害,从早上醒了之后就头疼个没完没了,在这种情况下,荆老爷每念叨一句,荆一书的头疼就要加重一分。



    终于,在荆老爷讲到他的祖爷爷曾受过皇上的赏赐时,头晕脑胀地荆一书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再有本事,不也没给咱们留点么。”



    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这话,这不是找死是什么,荆浩光一个激灵,急忙用胳膊肘偷偷撞一下大哥,可惜没来得及,荆一书的那句话已经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荆老爷耳朵里。



    荆老爷握着鸡毛掸子的手顿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荆一书,声音低低地问:“一书,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重复一遍。”



    荆浩光一看事情不对,赶紧冲大哥使眼色,这回荆一书也清醒了,赶紧陪着笑说道:“爹,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那我刚才听到的是什么?想蒙我?告诉你,你爹我还不老。”荆老爷板着脸,略微有些浊黄的眼球严肃地瞪着荆一书,“现在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敢不敢再重复一遍!”



    若是换成其他的事情,在这时荆浩光一定会站出来帮大哥打打圆场,但此刻涉及到了荆老爷最不可被侵犯的一点,为了避免火上浇油,荆浩光默默地拎着水桶抹布,走到一旁擦起了供桌的一角。



    荆一书冒出了冷汗,知道这次自己闯了祸,硬着头皮对荆老爷笑着说:“哎呀,爹,我不是没注意嘛,冲撞了祖宗,我在这里赔礼道歉了。”



    说罢,荆一书像模像样地对着供桌拜了拜,只是如果这么简单荆老爷就能消了气不追究的话,荆一书他们也用不着这么害怕他了。



    果然,荆一书那番道歉的话语和动作,荆老爷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一般,脸绷得像是块木板,声音却徒然抬高了几度,于是在外面打扫院子的仲水曼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自己不努力打拼,指望祖宗给你留财产,亏你还是堂堂七尺男儿!”



    仲水曼一个忍不住差点笑喷,这老爹训儿子怎么跟唱戏似的,接下来荆一书说了什么仲水曼没有听清,倒是荆老爷的话一字不落的又传了过来,“今天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这下仲水曼笑不出来了,心想这荆一书到底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被罚跪?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荆老爷走了出来,仲水曼躲闪不及,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了也让自己跪着去。



    从荆老爷的脸色看来明显还处在余怒未消的状态,只对着跟自己打招呼的仲水曼低低地嗯了一声。



    待荆老爷离开后,仲水曼踮着脚走进供奉牌位的小房间,恰好迎面撞上了向外走的荆浩光。



    荆浩光觉得自己在大嫂面前看大哥罚站有些尴尬,于是只微笑着冲仲水曼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荆一书。



    荆一书侧过头看了看仲水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了?”仲水曼没有回答荆一书的话,探头看了看外面,小声问道,“你干嘛了,气得爹要罚你跪着。”



    “嗨,这不是犯晕了么,一个不小心就说了老爷子不爱听的话。”荆一书挠挠头,“小时候我们兄弟姊妹四个,谁犯了错都得来这罚跪,都跪习惯了。”



    “反正爹都走远了,你起来活动活动呗。”这大冷的天儿,就这么直接跪在冷冰冰硬梆梆的地板上,仲水曼看得有些不忍心。



    荆一书正色道:“那不行,有老祖宗们看着呢。”



    你惹老爹生气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老祖宗们在看着你呢,仲水曼很是纳闷。



    临近年末的天气似乎总是冷飕飕的,凉凉的风从门板下面、窗户缝里没头没脑地一个劲往屋里钻,由于这间小屋平日没人会过来,连一个小炭火盆都没有,过了一小会仲水曼就觉得冷到了骨头里。



    又一阵冷风从窗缝里挤进来,仲水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去烤火去吧,别在这冻出病来。”荆一书瞧见了仲水曼瑟瑟发抖的样子,“再做件夹袄去,别成天冻得跟秃毛鸡似的。”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一旦到了荆一书的嘴里怎么听都是变了味的,若是换成了别人一准会认为这是在找茬。



    “走就走,谁还乐意在这陪你挨冻似的。”仲水曼嘟囔一句,起身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折回来在荆一书的身边蹲下,“对了,想跟你商量件事。”



    “说。”荆一书说道,“什么事?”



    “还有半个月就年三十了,年前我哥生日,咱们得去赴宴,你看带点什么东西好?”仲水曼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知道荆一书对拜访亲戚的事情从来都是有些不情愿的。



    不出仲水曼所料,荆一书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表情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嗯,你看着办吧,反正你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走就叫着我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