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哥的意思呢?”
仲水曼想,就算章林云再怎么怕媳妇,在事关妹妹终身大事的紧要关头,多少也该拿出点男人的气派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荆桂清这样蹬鼻子上脸的欺负了自己妹妹才对,但章梅的回答彻底打破了仲水曼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哥他的主心骨就是我嫂子,不轻不重地说了一两回,见嫂子没什么反应也就不再提了。”章梅的表情很是失望,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从小便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大哥怎么变成今天这样。
仲水曼想再劝慰几句章梅,黎氏却突然起身要离开了,于是她只能给了章梅一个同情的眼神,她可不想被黎氏听到她们在谈论大姑姐,否则就凭黎氏那个护短的性子,回到荆家还指不定怎么给自己穿小鞋呢。
章家人丁单薄,赶来给章老爷子贺寿的除了荆家人便只有两三个侄子外甥的,人一多,气氛也欢快不少,今天的荆桂清也格外配合,没说什么能噎的人翻白眼的话,看荆老爷在饭桌上的表情,显然是对现在的荆桂清极为满意。
在回荆家的路上,仲水曼搀扶着柳佩蓉,故意与其他人拉开一小段距离,将她今天从章家小妹那里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柳佩蓉,听得柳佩蓉练练咋舌,末了翻个白眼,唾弃道:“这哪还是人呢,简直就是养了头白眼狼,要我说啊,这做媳妇的,虽然侍奉公婆不能像侍奉自己的爹娘那么心甘情愿,但怎的也不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呀,这要是换成我,真是一万个做不出来。就算婆家人有什么对不住我的,我也绝不能给公婆甩脸色看。”
柳佩蓉拍着胸脯,说得一脸正气凛然,但没过多少日子,柳佩蓉便将脸色甩遍了荆家。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柳佩蓉的肚子越发大了起来,人也懒洋洋的,闲着没事做便来找仲水曼一起喝茶晒太阳,妯娌二人闲闲地说这话倒也惬意。
荆一书在房间里睡觉,荆老爷和黎氏去了卖菜,顺道还带上了荆祥薇,家里极少会有如此清闲的时候,可就在二人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见了隔壁的杜红来拍门,杜红是隔壁的儿媳妇,新嫁过来不过一年的光景,却与仲水曼和柳佩蓉极为要好。
仲水曼看见来人是她,以为是闲的无聊了想来找人聊聊天,便笑着将人往自己院子里迎。
杜红的脸色很是复杂,变了又变,一跺脚,急急地问道:“佩蓉姐呢?”
“哎呦,怎么张嘴就问你佩蓉姐啊,我这么个大活人你就看不到了?”
仲水曼没注意到杜红的异样,还嘻嘻哈哈同她开起来了玩笑,岂料杜红下一句话一说出来,仲水曼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这事就得找佩蓉姐,我浩光哥搞不好、搞不好在外头养起小来了!”
“你说什么?”仲水曼懵了。
杜红急了,“水曼姐,我说,浩光哥他,有可能在外头养了个小的!”
仲水曼这会反应过来了,赶紧捂住杜红的嘴巴,柳佩蓉现在还怀着身孕,姑且先不论荆浩光在外头养小这件事是真是假,都不能让柳佩蓉知道,她现在可是最受不得刺激的人,平日里哄着还来不及,哪敢突然将这种事告诉她。
可惜的是,仲水曼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柳佩蓉见仲水曼迟迟还不回来,索性抓了把瓜子一路嗑着寻过来了,岂料刚一过来便听到了这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消息,扬手便将手里的瓜子扔了一地,一张脸阴沉地可怕。
“杜红,你刚才说的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我……”杜红这会也有些后悔了,起初她只想着赶紧将事情告诉柳佩蓉,别让她吃了那来路不明的野女人的亏,可现在她却后悔起来了,后悔自己的嘴巴不该这么快,柳佩蓉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个闪失,那她就真是造孽了。
“佩蓉,你听我说,杜红这妮子总是听风就是雨的,你先冷静冷静,浩光的事咱们谁也没亲眼看见不是么,没亲眼见到的事情,哪能随随便便就信了呢。”仲水曼生怕柳佩蓉受不住刺激晕厥过去,赶紧上前搀住了她。
柳佩蓉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道:“嫂子你不用担心,这点儿小事,就算是真的我也撑得住。走,杜红,今儿你就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要是漏了一个字,往后你就甭来我这儿聊天嗑牙了。”
“我……”杜红欲言又止,半晌,讪笑着说道,“佩蓉姐,水曼姐说的是,我这人就是听风就是雨的,今儿就当是我碎嘴了一回还不成么,要不你先回去……”
“不成。”柳佩蓉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讨的余地。
仲水曼责怪地瞪了一眼杜红,这个杜红什么都好,大方直爽,就是心眼太直,藏不住话。
杜红急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
柳佩蓉气得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你这么缩手缩脚的干什么,那不要脸的狐媚子又不是你,你心虚个什么劲,就算我要找上门去也没你什么事不是么!”
“那,我可就说了啊。”
杜红见拗不过柳佩蓉,索性一狠心,一咬牙地说了出来。
“那女的叫什么宋叶儿,也不知道怎么跟浩光哥认识的,起先还都没人在意,后来她隔三差五就往你们家成衣铺子跑,还专挑准了你们家其他人不在的时候。每回去都不看衣裳,倒是回回都会给浩光哥带包吃食,浩光哥也没拒绝,时间一长,就……”
柳佩蓉冷笑,咬牙道:“我说怎么隔三差五的总要有回吃不下饭的时候呢,原来是在外面吃了好东西,怪不得不稀罕我做的粗茶淡饭。”
“佩蓉姐,你可千万别跟浩光哥说是我说的,要不是怕你吃了暗亏,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多嘴的。”杜红紧张道。
“你就别再添乱了。”仲水曼又好奇又好奇地推了把杜红,正色道,“佩蓉,这件事你可不能莽撞了,人家都那么传,但事情未必就真的是那个样子。再说了,铺子现在刚刚开始稳定下来,就算浩光有那个想法,也没那个精力。你好好想想嫂子说的,是不是这么个理?”
让仲水曼这么一说,柳佩蓉愤恨的表情又变得犹豫起来。
要说那成衣铺子的盈亏情况,她比荆浩光还要清楚,别看荆浩光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在记账这方面却是远远不如柳佩蓉,因此铺子的账本一直都是柳佩蓉在记。
这些日子铺子的情况虽说是稳定了不少,逐渐开始盈利了,但每个月赚的也仅仅只是够生活宽裕一些而已,更何况他们还要拿出一部分用来还债,荆浩光又是从哪里得来的钱,能够让他在外面养小呢?
这么一想,柳佩蓉又将怀疑的眼神看向了杜红。
杜红一急,口不择言地说了出来:“佩蓉姐,我可没骗你啊!不信你就去打听打听,好多人都知道这事了!”
柳佩蓉这下彻底糊涂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相信杜红的说法占了上风,脸色当即便阴沉地能拧出水来。
“佩蓉,浩光他决计不能是这么鲁莽的人,怎么想我都还是不太能相信浩光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仲水曼这样说,并不是为了替荆浩光说好话,她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荆浩光会在外面养小。在这个年代,男人可以纳妾没错,但一般会纳妾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像荆家这种空有个大户人家名头的,除非是有极其好色之人,否则哪怕只是为了生活能宽裕一些,也极少会有人动纳妾的心思,饱暖才有工夫去思**,一家老小若是连饭都吃不起,谁还有那个心思招蜂引蝶。更何况,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很清楚荆浩光不是那种贪慕女色的人,而且荆浩光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考取功名很对不住荆老爷,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好好赚钱来贴补家用,来孝敬荆老爷和黎氏,绝对不可能有那种不该有的花花肠子。
“是不是真的,我说了不算,嫂子你说了也不算,我得听他亲口说。你们一会说是真的,一会又跟我说是假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自己琢磨,等他晚上回来我就问问他,到时候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柳佩蓉说得风轻云淡,牙却咬的极狠,腮上的肌肉都硬梆梆地鼓了出来,杀气十足。
等黎氏他们回来时,仲水曼已经将一地的瓜子扫了起来,谁也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给荆浩光送饭之前,柳佩蓉拦住了仲水曼,偷偷地拨出了一半的饭菜才将篮子递给了仲水曼。
“你这是干什么?就给这么点吃的哪能吃得饱呀?”仲水曼感到有些好笑,没想到柳佩蓉发狠了半天,就只想出了这样孩子气的报复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