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靠别人帮忙是指望不上了,仲水曼现在可算明白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了。
没有银子,日子还得照过,与其天天愁眉苦脸,倒不如冷静下来想想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想到荆浩光的成衣铺子,仲水曼心里微微一动,或许她可以做点小买卖什么的,不求赚大钱,只要能将生活维持下去就足够了。
只是该做什么才好呢,仲水曼一时犯了难,只要是像样的生意就需要本钱,他们如今又拿不出多少本钱来,就算是做小生意,也需要有个店面才行,有没有既不需要店面,又不需要太多本钱的生意呢?
晚上的时候,宋叶儿做的饭菜有些咸,荆祥薇是个最挑嘴的,吃了两口便说自己肚子饱饱的,怎么也不肯吃饭,过了个把时辰又嚷着肚子饿,缠着仲水曼一个劲地闹着要吃臊子面,仲水曼装模作样地训了她两句,还是舍不得看女儿挨饿,下厨房亲手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荆祥薇捧着碗吃得满头大汗,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吃完摸着鼓鼓的小肚子,连声夸着仲水曼做的面好吃,比上次在外面吃的那碗面还要好吃。
荆祥薇所说的那“在外面吃的面”仲水曼也有些印象,那次不记得家里在忙什么,早饭没有人做,荆老爷便出去将挑着面担卖面的人喊了来,每人要了一碗面,那面的味道平平,不能算难吃,却也没办法称得上味道好。仲水曼当时在吃的时候,心里还很是嫌弃了一回,这倒不是她自夸,若是用同样的料,由她来煮,面的味道绝对要比这个好许多。
仲水曼记得,当时荆老爷还同卖面的人寒暄了几句,当问到生意怎么样的时候,那人很客气地说是一般,连那种味道的面都能做的起来生意,她为什么不去试试呢?一时间,仲水曼想得有些出了神,若是只卖面的话,只需要一个面担子和极少的本钱,既不需要店面也不需要担什么太大的风险,这不正是她想做的么。看见荆一书从屋外头进来后,忙不迭地拽着他坐下来,同他讲起了自己的打算。
荆一书有些犹疑不决,迟疑道:“这做吃的生意,你行吗?”
“别的不敢保证,但味道绝对没有问题。”仲水曼对自己的手艺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你能吃的了那个苦么?”
“苦点怕什么,吃不了苦还怎么过日子,人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哪还管得了什么吃不吃苦的呢。”仲水曼道,“再说了,要是真打算开始走街串巷地卖面,那面担子我也扛不动,要挑着那东西走来走去的人是你,要说起吃苦,你不是更苦?”
荆一书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点头道:“好,那明天我们就开始准备,赶早不赶晚,再这么拖下去也赚不到几个钱。要是实在不行,反正都这样了,也不怕他能亏了多少。”
第二日,荆一书便找出了家里那辆弃之不用很久的小推车,找来了一堆木料,叮叮当当地改装起来,荆一书的木工活还算过得去,紧赶慢赶了七八天,总算是造出了一辆看起来还算顺眼的面摊,前一夜二人曾经商量过许久,本来想的是做一个用肩挑着的面担子,后来觉得太累了一些,不如多费点力造个小面摊。
荆一书忙活的这些天里,仲水曼也没闲着,买回来面和肉,煮成了味道不太相同的几碗,让大家帮着自己品尝,黎氏和柳佩蓉都爱吃面,起先还乐呵呵的,到了后来的几天,只要一看到条状物嘴巴里便会冒出面条的味道来。虽然已经到了完全吃腻的地步,却也不得不承认,仲水曼煮面的手艺的确是一流的。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仲水曼和荆一书二人便赶了个大早,早早地出了门,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推着面摊去到了人流比较集中的集市上,不来不知道,仅仅是一个并不算大的集市,居然就有三四家卖面的摊子,竞争相当激烈。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的人淳朴,各卖各的,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恶性竞争的事件。二人站在自己的小面摊后面,直到集市的人变得稀稀落落,摊贩也回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的面只卖出了五碗,十五个铜板躺在小匣子的底部,看起来格外可怜。
“万事开头难,第一天的生意难免冷清了点儿。”仲水曼见荆一书有些垂头丧气,开口安慰了几句,实际上她的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今天只卖了十五个铜板,别说赚钱了,连本钱都没有赚回来,若是以后的生意都这么冷清……仲水曼悄悄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求第二天的生意可以好起来。只是老天爷这次像是故意要同他们做对,第二天的生意照样还是冷冷清清,也就比第一天多卖出了一两碗。
眼见集市上的人又开始减少了,两个人有些着急了,仲水曼急的在原地不停踱着步子,怎么也想不出自家生意不好的原因,她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来吃面的客人之所以少的原因,绝对与这面的味道无关。
其它面摊上的面,仲水曼曾经托柳佩蓉帮忙各买了一碗,她细细品尝过,同她煮出来的面味道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再者刚才还有几个客人,在吃完她的面之后赞不绝口。不是口味的问题,那是什么原因呢?仲水曼靠在面摊上,挨个打量着其他几家卖面的同行,看了好一会,忽的拍了一下手,低呼道:“我知道了!”
荆一书被吓了一跳,兼之生意不好心情烦躁,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仲水曼,道:“咋咋呼呼的做什么,有那个力气还不如留着等下帮我推车。这一天没卖出去多少,推车还能累死个人。”
“先别说这个,我知道为什么没人来咱们这吃面了,你好好看看他们。”仲水曼努努嘴,道,“不对,不是看,你好好听听。”
荆一书起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听了半天才突然意识到,别人家的摊子之所以热闹,多半要归功于摊主的吆喝,吆喝的是什么暂且不提,起码这气势上能占了上风,也更能吸引人的注意。
这么一看,荆一书受了启发,当即便将毛巾往脖子上一甩,扯开嗓门也吆喝了起来,荆一书的脑子不灵活,想不出什么别出心裁的来,就一个劲的吆喝着“大碗面条”“味道好哎”这些,但好在荆一书嗓门大,一扯开嗓子喊,恨不得大半个集市的人都能听见,这样一来倒还真起了不小的作用,来他们摊子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比不过其他家的生意,至少这一天的本钱差不多都赚了回来,不至于赔的很多。
这一上午下来,二人阴沉的心情都好转了不少,特别是仲水曼,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手艺不被接受,到时候不但没有赚到钱,反而会一股脑赔了进去,如今看来,如果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靠卖面来赚钱养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心情一轻松下来,话题也跟着多起来,荆一书推着面摊,一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二人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就提起了宋叶儿的事情。当说到宋叶儿怀上了的时候,荆一书狭促地笑笑,揶揄道:“浩光这个人,平日看起来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也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本事倒也不小,让人家刚进门就怀上了。”
“这种事哪说的准……”仲水曼笑笑,心里却突然蔟的跳了一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她总觉得不对劲了。
当时自己怀着祥薇的时候,好像是三个多月才被大夫确定是真的怀上了孩子,像这种医术平平的大夫,根本不会出现之前电视上那种刚怀孕半个多月就能摸出喜脉的情况来,至少也得三个多月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喜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从宋叶儿进了门到她被确定怀有身孕,期间根本没有那么久的时间,就算在进门的第一天便有了喜,算算时间也不够,起码不足以令大夫言辞确凿地断定是怀上了。
仲水曼依稀记得,之前荆老爷和黎氏曾经怀疑过,质问荆浩光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才迫不得已必须给人家一个交代。那时的荆浩光曾经拍着胸脯跟全家人保证,只要宋叶儿一天不进门,他便不会做出那种辱了人家清白的事情来。平心而论,荆浩光这人虽说脾气迂腐冲动了些,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尤其重视名节一类的事情,这样的荆浩光,应该是不会还没给人家姑娘名分就偷偷摸摸爬上床的人。
这样一想,只觉得疑点越来越多,那宋叶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荆家的亲生骨肉么……?仲水曼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在还没有肯定之前,她又该不该告诉弟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