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厨房不到一分钟左右,母亲三两句话把莫易又赶出来。莫易无法可想,只得回到客厅,继续听琼姨的深度洗脑。
半个小时以后,母亲做完一桌的饭菜。莫易打眼一看,有清蒸蒜蓉虾、清蒸桂鱼,有青椒炒黄鳝、鸡肉焖蘑菇,一盘蚝烙(台湾地区鼎鼎有名的蚵仔煎)、一盒烧鹅、一盘青菜,另有一锅滋味鲜浓的药膳甲鱼汤。莫易看得食指大动,即请琼姨和柳微上桌。
琼姨惊叹道:“做这么多菜,肯定吃不完了。”
不出她的所料,四人吃了一个多钟头,桌上的菜还剩将近一半。柳微自不必说,吃相斯斯文文,仍不脱拘谨之状;琼姨和母亲也吃得慢条斯理。最后还是苦了莫易,全权负责打扫善后工作。
莫易全力以赴,最终也没能解决这么一桌的肉菜。没有办法,剩下的几盘只得放到冰箱里去。回到客厅,母亲和琼姨正在泡茶。茶是健胃消食的良品,莫易一连喝了几杯,才觉得肚子不再顶得满满当当。
茶足饭饱以后,母亲提议到步行街逛逛。琼姨明天就要回隔壁城市,准备趁此买几份手信。莫易本想安安心心在家看会儿门,但琼姨和母亲哪里会放过他?两人拉着他和柳微同走。
莫易无可自主,只得跟在三人身后。一趟路走下来,他提着大包小包,自动沦为三个女人的苦力。
如是逛了一阵,琼姨一拍脑袋,说是落下一件东西。母亲急急忙忙拉她往回走去。
莫易对她们道:“用不用我回去帮你们找找?”
琼姨回头道:“不用不用,我跟你妈去找就行了,你跟柳微在这里等等。”
两人风风火火地走远了,留下莫易一脸的苦笑。柳微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站着,稍低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许是沉默了太久,柳微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道:“我帮你拿着东西吧。”
莫易怎么好意思劳她接手?他望着柳微一双清澈的眼眸,努力平淡地道:“不用了,东西不多,我能提着。”柳微慢慢低下了头。
三两句话以后,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莫易稍觉尴尬,找着话问道:“我还不知道,你来城里做什么的?”
柳微认认真真地回答:“我在一家商场当收银员。”
详细问了几句,柳微一一如实回答。原来她之前在乡下一家工厂做小工艺品,工厂近日产量大减,眼看着就要倒闭。她母亲做主找到柳微的舅舅,就在城里替她找到一份工作。舅舅家住在城东,莫易探听起来,竟离少年宫不算太远。
莫易看她平时谨小慎微、寡言少语,假若真受了什么委屈,大概也只会在心里憋着。他心生几分同情,好意对女孩儿说道:“在城里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不要害怕,可以过来找我。”柳微面露感激,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莫易四下巡视,望着步行街上的人来人往,在当中寻找自己母亲还有琼姨的身影。但这两人他没有找到,他望了一圈,倒发现另一道熟悉的影子。
莫易意外地道:“晓曦,你怎么会在这里?”
常晓曦走上前来,看着莫易,笑吟吟地答道:“少年宫那边暂时没有什么事情,我跟莉莉出来买点东西。”
莫易看她手里提了两个纸礼品袋,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想必她是刚刚买到什么心仪的衣裳。他望向正对面那家店里,果然看到钢琴班的那个莉莉老师,这时正在精挑细选着什么饰品。
“这位是谁啊?”常晓曦这时发现一旁注视着自己的柳微,不由得出声问道。
莫易心虚地道:“她……算是我的堂妹。”他侧目看了一眼柳微,见柳微的神情有些茫然。
常晓曦眼见这副光景,微笑中加了几分奇怪的意味:“是吗?你堂妹可真漂亮。”她看向柳微,柳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莫易勉强解释道:“她性格比较内向,所以不大说话。其实……也不能算是我的堂妹,她婶婶是我一个远房的阿姨。”说到这儿,他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常晓曦端详着他,觉得他神情紧张,似乎在拼命掩饰着什么。她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扑嗤”一声,略微低下头去。
莫易看她的样子,明白常晓曦对自己和柳微的关系并没有加以胡乱的猜测。他这才放下心来,傻傻地跟着一笑。笑完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由得出声“呃”了一下。
他俩这样莫名其妙地笑着,一旁的柳微不知为何,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好受。待常晓曦回头走开,她心下一动,用轻若蚊呐的声音低低地说道:“我们……应该不算是兄妹吧……”
这句话依约传进莫易的耳朵,他心感愕然,回头望了一眼身边的柳微。却见柳微眼睑低垂,似乎不大敢正视自己的眼神。
“咳咳。”莫易面露尴尬,假装没有听清楚柳微的话。
常晓曦还没有走远,这边母亲和琼姨终于回来。两人说说笑笑,似乎在讨论什么划算的商品。莫易看她们面色如常,想来落下的东西已经找回。
一问之下,果然如此。四人于是接着走路。行走途中,莫易见母亲目光游离,不时朝前面望着什么。他心里奇怪了一阵,猜测母亲大概看到什么熟悉的面孔。他也就不大在意,继续默默地当提包的苦力。
一下午的时间,四人走走看看,逛遍大半座小城。在母亲的带领下,他们从城北特意跑到城南,找到一家“百年老店”。琼姨买了一堆手信,母亲则买下几样零食,说喝茶时候可以当小点心。琼姨又给柳微挑了几件衣裳,柳微听凭吩咐,十分温顺地接下。
到下午四点多钟,琼姨提出要搭公车回去。母亲挽留她们回家吃饭,琼姨笑着说:“不了不了,吃完晚饭,怕太晚搭不到回去的公车。”四人于是在半路上分开。
(对我好对我好好到无路可退……咳咳,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