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明的时候,艾远竭力的睁开眼。他不知道昨晚有没有真正入睡,虽然知道应该张弛有度,适度睡眠无论是对恢复体力还是精神都很有助益,但是他没有办法做到能够对自己的潜意识下命令,虽然保持了睡眠的姿势,做着睡眠的努力,也只是做到半睡半醒的程度而已。这样近乎清醒,确认没有等来第三个月亮的升起。
爬下树,在浅滩处进行了简单的洗漱。冰凉的河水让他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一些。摸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略显硌手的胡茬,暂时放弃了刮胡子的想法。还是长的再长一些再说吧。暂时还不知道能否脱困,所有手头资源能省就省吧。
早起后终于发生了算得上让他略感高兴的事情,就是他昨天傍晚布置下的三个陷阱竟然全都有了收获,猎物都是类似于獐子一类的小动物。他叫不出名字,这他倒是不会责备自己,本来对于动植物的分类中,所有的门纲目科属种等,他最多接触的就是脊椎动物亚门、哺乳纲、食肉门的猫科和犬科的某些属,俗称也就是小区中常见的那些家猫家狗。至于因为他的生存需求而必须将这些小兽们转化化为能量,所牺牲的这三只猎物,他现在无力关心。
这三个猎物提起来颇为坠手。多亏他昨天的陷阱做的十分结实,如果被猎物毁坏或带走那珍贵的陷阱,对于原本就没有什么物质倚仗的他,就是雪上加霜的损失。虽然损失的只是几根鱼线,以目前没有办法补充的现状,如果真的发生这种程度的损失也会让他肉痛不止。
至于指南针,现在则垂直直的指向山脉的方向,似乎在劝说艾远,一切都还正常。
也许在这个世界这是正常的,但是对于他,怎么可能还会是正常的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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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爵岂是那么容易获得的!这节课就到这里,下节课是冯老师的哲理,请大家更加用心些!”
面对学生略不服气的诘问,回答虽语气严厉,然是表情却仍然安详严肃。在永安官塾任文学教习执教多年,无论是学问和品德,无论是在诸生之中,甚至在永安城内外,人人都是交口称赞。所以刚处于不惑之年的丁季同,虽然称不上年高,确是称得上“徳韶”。
这节课讲授的是古诗词,丁先生教授唐代王勃的《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
“嗟乎!时运不齐(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天天看着学子们清澈的眼睛,丁先生倾囊相授同时,每每羡慕他们未来的不可限量。毕竟年轻,虽然意味着可能会遇到挫折,但是也意味着有充足的时间去等待机遇到来的那一天;而属于自己的那一天,是越来越渺茫了。
比诸前朝的科举举事制度,当下的唯实致用确实能能够更加有利于国家和士人。但是这种表面上的平等,实在是掩盖不住用事方面的诸多不公。回想起当初幼年就锋芒毕露卓尔不群,从而对未来踌躇满志的自己,虽在文论中写得篇篇花团锦簇的考卷,最终挫折在实操中,那天人感应的中平之资的四字考语,虽然勉强进馆,但是却也只能止步于此。这无缘于院试进而出人头地的现实,当时使他对未来几近绝望,也让对他满怀殷切期望的亲友们,无不喟然长叹天道之不公。三五年后这批学子就要去应秋比和馆试,又有多少人能够鱼跃龙门一举成功呢?如果不幸未能成功,他们将会陷入对自己人生价值的困惑。
自己虽然不能以文字来立名于世,但是愿意以学问和道理来教导自己的学生,希望他们将来能够免于对将来人生的绝望。
他的家坐落于官塾之外永安江畔,几棵已经显得挺拔高耸的桑树梨树,加上几从低矮的花丛。虽然没有高墙低篱,却也显得宅院清幽。远远望着在院内逗弄小狗的女儿媛媛,落寞尽去,脸上再次洋溢出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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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山上望过去,此时的村庄,正一派阡陌交错、炊烟袅袅的乡野傍晚景象。
其实不到中午的时候,艾远就发现了这个村子。
在沿河又走了三天之后的一个傍晚,他就发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是一座矮墙围绕的庭院,里面显然是一些古典的亭阁,显然这里是某位权势人物的别院。虽然从外面看起来没有人迹,但是还是能看出主人的品味不俗。
虽然确认院内没有人,他也没有不请而入。在院外找了一个地方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他在河边认真的洗漱,并且尝试着修剪那这几天长出来的胡须,这倒一个费神的工作,当然是因为那把副刀从事切割猎物的工作是颇为胜任,但是刮剃胡须却十分的不趁手。
收拾停当后,他便沿着院门延伸出去的那条小径继续前行。踩在没有铺装石板或者沥青的路上,脚下是自然生长的一些短草,让他自己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果然走了不是很长的时间,就在河流之上发现一座石桥,样式也是古典的那种拱桥。脚下短草小径也就到此为止,显然那条继续蜿蜒向前和左侧横跨小河的路径才是正式的道路。正面继续前行的道路不知道通向哪里,左侧那边则能看到不远处一片青砖石瓦建筑的村镇。
并没有着急赶到村里面求救,早就觉得这里的颇不寻常的艾远,在附近找了一个较高的小山爬了上去,取出几枚昨天采集的野果,一边吃一边观察这个小村的情况。
小村占地不算小,算下来有百多家庭院。庭院也大多十分整齐,除极少数略显破旧,竟然都是使用青砖陶瓦所筑的砖木结构,样式古意盎然,很有驴友画册中江南古镇的味道。村口道旁有一座小亭,亭中有一座石碑,太远看不清楚上面是否有字。村外的田间几个显然是正在劳作的农民,身上的服装虽然也是短紧干练,但是那迥异于现代的样式,以及那些人头上的发式,终于让他对目前的情况有了这样一个几乎可以肯定的判断:
自己也不能免俗的穿越了!
自己经历的这种穿越,竟然会穿的这么出人意表。虽然自己对古代建筑样式和服饰没有什么系统了解,古装剧那种几乎没有严谨性的道具服装也不能提供可靠地参考,依然可以辨识出对面村庄明显呈现的是汉民族中世纪农村的景色。但是在搭配夜晚天空的两个月亮,还有那没有星光的紫色夜幕,让他怀疑自己就只是那么简单的直接穿回中国某个朝代。
直到傍晚的时候,他将飞行夹克翻过来反穿在身上,然后将衣襟右掩;本来穿在身上就是十分肥大的样式,虽然还是颇为古怪,但是样式上至少看起来不再那么惊世骇俗。
尽管仍是很不放心,可是能够做的自己尽力的都做了,是否一切顺利就只有看天意了。虽然对一切能否顺利,艾远并没有明确到什么程度:被村里人毫不怀疑的接纳,还是要随机应变的花一番心思。但是目的确实不能免俗,就如同绝大多数的穿越文学所描述一样,隐瞒自己穿越人士的身份,尽量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在身世上略微不同常人,但也就仅此而已的常人而已。这样的程度应该比较勉强解释清楚自己的来历,如果编造过多难免过于惊世骇俗反倒招人怀疑。那么一个与世隔绝的童年似乎是不可或缺的,其他的就看一步算一步了。如果如实介绍自己的穿越身份们,不用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看,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
下定决心的艾远,向村口快步走去。天已经快要黑了。
逐渐的靠近村子,听着村子中零星传来的鸡鸣犬吠,间或夹杂的大人呼唤小孩子归家的吆喝。艾远不仅回忆起幼时,当他和小伙伴在田间地头疯跑,或是在池塘沟畔戏水,忘记了回家的时候,听到奶奶在夕阳下村口呼唤他的场景。那时候因为体力过度消耗已饥肠辘辘的他,总是高兴地欢快的答应。奶奶会慈祥的看着弄得满身泥垢的自己,嘴里假意的笑骂着小猴子之类的,脚下无奈的加快跟着继续疯跑的自己回家去。
心里头想着家乡夕阳余晖中的奶奶,情不自禁的也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仿佛眼前这陌生的场景,已经和他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二十多年的那个温暖的印记,慢慢重合了起来一样。
突然,艾远觉得自家的身体像是沉入到一潭冰冷的水中,他感觉周身发冷,并全身都被一股越来越大的压力笼罩起来。这种压力很大而且很粘稠,近乎实质一般。在这个压力之下,艾远不用说用力挣扎或是张口呼救,就是连呼吸都变得几乎不可能。短短几秒钟,他肺里的氧气就如同已经全部耗尽一样,张开口想要吸进新鲜的空气也是徒劳的,即便是想要将胸中的那些污浊的空气排出来也不可能。很快他的脸色就变的通红,鼓胀着双眼,意识几乎昏迷。
地上有一道黑色的投影从身边掠过,在村口的方向,已经丝毫动弹不得的他,最后看到的是空中的一直背生双翼的青色的巨猴,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似乎夹持着巨大的风雷的威力从空中压迫了下来。
“行什,不要伤了他性命!”
这是艾远昏迷前耳畔传来的一声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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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透过窗户照射到明亮的桌椅上。艾远安静的擦拭着屋中的物什,其实这里本已经十分干净,但是他仍旧做的十分认真,仿佛要将明天的尘土也擦掉一样。
明天,可能在这里被改变的命运,这让他觉得十分的新奇和感叹。在原有空间也已经受到过系统教育的他,明白知识在任何环境下都是非常重要的基础,所以此时他的内心漾出了久违的希望和激动,一如他6岁进入小学之前的那晚。
那将会是怎样的全新的开始呢!
这里是从百度上面摘抄的,不凑字数用。——行什是古代中国建筑屋顶所用装饰物。在中国古建筑的岔脊上,都装饰有一些小兽,一共有十个,其中最后一个就是行什。行什一种带翅膀猴,背生双翼,手持金刚宝杵,传说宝杵具有降魔的功效。是一种带翅膀猴面孔的人像,是压尾兽。因排行第十,故名“行什“。颇像传说中的雷公,大概是防雷的象征。古代中国建筑上的脊兽,可见的行什仅一处,就是在太和殿上,把这些小兽依次排列在高高的檐角处,象征着消灾灭祸,逢凶化吉,还含有剪除邪恶、主持公道之意。
上面是百度说的。据我所知,只有故宫博物院建筑房顶上岔脊的位置,装饰的雕像里才有行什,其他地方的建筑好像是不能有这么多。那里总共有十一个雕像,从外到里的顺序,第一个是神仙,领导哦;然后是龙啊凤啊什么的,加上行什,总共十个神兽,十全十美。呵呵,古人也挺搞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