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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自有日月道分明
    在奶奶家住一年后,我们宿舍的人有的搬去了其他宿舍,有的毕业回家了,整个宿舍除了我全都是新搬来的。

    新舍友中有一个叫诗莉的女孩,与我是同乡,个子不高,长得白白净净的。

    虽然来自同一个省份,但我和诗莉的家庭条件却相差十万八千里,我的生活举步维艰,而诗莉却从未曾为钱发过愁。

    经济水平上的差异,致使诗莉不太愿意靠近我,而我也不愿意巴结她,我们两个一直处于半陌生状态。

    诗莉搬进我们宿舍不久后的一天下午,和男朋友吵了一架,她躲在宿舍不肯出去,她男朋友就在楼下大喊她的名字,扰得周围邻居都不得安生。

    奶奶有些生气,批评了诗莉,让她下楼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再进宿舍。

    诗莉下楼把她男朋友轰走了。

    那天晚上,当我们大家洗漱好准备睡觉时,突然有人敲门。

    奶奶打开门,诗莉的男朋友将一份砂锅递给奶奶,让奶奶转交给诗莉。

    奶奶把砂锅拎到宿舍,劝诗莉说:“你这小男朋友对你挺好的,这么晚了还给你送吃的,没事别和人家吵架了。”

    诗莉一副又想秀恩爱又想谦虚的表情,笑着说:“哪里对我好啊?给我送吃的还不是花我的钱。”

    奶奶走后,诗莉在宿舍自顾自地发牢骚:“咱们宿舍管得好严啊,我在其他宿舍住时,房东都不限制学生带男朋友进宿舍,只有奶奶这里限制。你们说,奶奶是不是因为自己守寡,嫉妒年轻人恩爱才限制男生来咱们宿舍的啊?”

    诗莉的猜测令我们目瞪口呆,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都装聋作哑不说话。

    不过,这个猜测让我看到了诗莉内心的不善良。

    我不否认世界上有那种一生守寡最后心理变态的老人,但奶奶明显不是那种类型。奶奶与老伴一生相扶相携,生育了四个儿子,前些年老伴儿才撒手西去。奶奶乐观地独自一个人生活,不给任何一个儿子添麻烦,这样的老太太怎么可能会是诗莉口中的那种人呢?

    不过,大家一个宿舍住着,没有谁会因为她无端猜测房东而与她争论是非。

    那年国庆长假,离家不太远的学生基本都回老家了,我们宿舍只剩下我和诗莉没走。对面那间宿舍,只剩下一位叫舒伽的同学。

    放假第一天上午,我在宿舍洗衣服,诗莉和男朋友去逛街了,另一间宿舍的舒伽则在床上睡觉。

    中午时,我洗好衣服准备去教室,走到客厅和奶奶聊天时,诗莉推门回来了。

    诗莉将包放进宿舍,端个脸盆出来洗脸,看到我和奶奶在客厅说话,就和我们聊了几句她逛街的见闻。

    那天,我在教室看了一下午书,晚上回到宿舍时,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原来诗莉丢钱了。

    据诗莉说,她的钱包外层放了七十块钱,有一张五十的,两张十块的。小偷把她那张五十的偷走了,给她留了两张十块的。

    我和奶奶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是小偷偷的,为什么不一下子偷完?为什么还要给你留两张呢?你是不是记错了?”

    诗莉面红耳赤地争辩:“我记得很清楚,上楼前我买东西,老板找给我七十块钱,我随手塞进了钱包。我这钱不可能是在外面丢的,就是在宿舍丢的。”

    之前宿舍从来没有丢过东西,诗莉突然说在宿舍丢了钱,奶奶根本不相信,坚持认为她是在逛街的时候丢的。

    整个白天,我只和诗莉在客厅打了一个照面,我觉得她丢钱和我八杆子打不着,怀疑谁也怀疑不到我头上,所以根本没把诗莉丢钱的事放在心上。

    诗莉看我们都不把她丢钱的事当回事,觉得特憋屈,也很生气。

    晚上睡觉前,诗莉骂骂咧咧的:“丢五十块钱我也穷不了,偷我五十块钱也发不了财。穷就是穷,偷也偷不发财。”

    诗莉这话我听到耳里特别不舒服,整个房子只有四个人,奶奶是房东,不穷;另一个宿舍的舒伽,看穿衣打扮及平时的开销用度,也不像是个穷人。和穷沾得上边儿的人,只有我。

    听诗莉这话,她内心是怀疑我的。

    我跑去奶奶的房间,向奶奶解释,我没有偷诗莉的钱,也没有作案时间。

    奶奶安慰我说:“她外出跑了大半天,不定把钱丢哪里了呢!听她那话,她男朋友的开销也是她负责,说不定那钱是她男朋友拿走了也不一定。她嚷嚷让她嚷嚷,你身正不用怕影子斜。”

    我满心委屈地回到宿舍,诗莉站在床铺前,边摔她的钱包边嚷嚷:“偷五十块钱算什么本事?我钱包夹层里有好几张一百的呢,有本事把我钱包夹层里的钱也偷去啊!”

    我本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原则,自己该干啥干啥,没有理会她的嚷嚷。

    第二天早上,我正常起床洗漱,下去买个早餐回来,又听到诗莉大声叫着说自己丢了钱。

    原来,昨天她嚷嚷自己钱包夹层里有百元整钞之后,早上去楼下吃早餐,打开钱包就发现自己的百元整钞少了两张。

    从昨天中午回到宿舍,直到第二天早上,诗莉一直没有再出过门,那也就是说,她的钱肯定是在宿舍丢的,小偷就在宿舍里。

    按正常的逻辑推理,奶奶在奶奶的房间里,舒伽在我们对面的宿舍里,只有我和诗莉在同一间宿舍,所以我的嫌疑最大。

    可我确实没有偷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建议报警。

    奶奶怕事情闹大后没人敢在她家住,让诗莉给她一周时间,她要亲自查出来谁是小偷,然后再报警。

    国庆假期后,同学们陆续返校上课,宿舍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是这种热闹中却带着一丝诡异的色彩。

    常言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同学们回来后,很快都知道了诗莉丢钱的事。不知道是因为诗莉话里话外有所指,还是因为我太穷,总之,很快所有人都将怀疑目标指向了我。

    因为没有证据,舍友们当着我的面并不说什么,只是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那段时间,但凡我在宿舍,就能听到诗莉话里话外意有所指的嘲讽,其他人即便与我说话,表情也都讪讪的,很不自在。

    奶奶表面上并没有对我说什么,只是对我的态度冷了很多。

    我知道,奶奶也开始怀疑我了。

    因为诗莉丢钱的事,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宿舍所有人孤立,被奶奶冷落。

    我想过搬出奶奶家去别的宿舍住,但转念一想,我若在事情不明朗时离开,就会坐实我是小偷。为了清白,我只能苦熬着,等待着事情的水落石出。

    常言说,做贼心虚。我没有偷人钱,心里一点也不虚,尽管被整个宿舍的人孤立,我内心依然淡定,并没有为此而影响学习。

    一个星期后。

    我从学校回到宿舍,刚一进门,奶奶就把我叫到了她屋里,说:“偷诗莉钱的人找到了,是你们对面宿舍的舒伽。”

    围在奶奶身边情绪比较激动的其他同学说:“看她不像没钱的样子,真的想不到她会偷钱。”

    同学们说得没错,舒伽看着很有钱,真实的情况也确实有钱,家里开着酒店,她的爸妈每每打电话都会问她缺不缺钱。

    舒伽长相也很乖巧,白白胖胖的,很富态,戴副眼睛,说话娇里娇气,怎么看都是富家出来的大小姐,与小偷这个猥琐的形象根本联系不上。

    可是,听奶奶语气里的笃定,是确认了舒伽的小偷身份的。

    我疑惑地问奶奶:“你怎么确定是她啊?”

    奶奶得意地说:“她又偷东西,被我抓了个现行。”

    我更好奇了:“抓现行?怎么抓到的啊?”

    奶奶开始向我讲述她的抓盗策略:“我新买了一箱方便面,就我和舒伽两个人在家的时候,我从箱子里拿出来五包放在箱子上,箱子就放在我屋进门处,没锁门。我告诉舒伽我有急事要下去一趟,让她听着大门的敲门声给你们开门。我下楼在楼梯口站了几分钟,回来时,刚走到门口,就遇见舒伽推门出来,怀里鼓鼓囊囊的。我问她揣的是什么,她不说话。我拉开她的衣服,看到三包方便面,再看我放在箱子上的面,正好少了三包。”

    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你问她揣着方便面要去干吗了吗?”

    奶奶说:“问了,她说拿去卖给食杂店。我不但问了,还带着她去向食杂店老板求证了,人家老板都证实她经常去卖东西了。”

    舒伽这操作太刷新我的三观了!

    突然,我想起了诗莉丢钱的事,问奶奶:“那舒伽承认偷诗莉的钱了吗?”

    奶奶一副旗开得胜的表情:“都撂了。我问她两次都是什么时间偷的,她说第一次是诗莉把包放在床上,出来和咱们两个在客厅聊天时;第二次是你下去买早餐而诗莉在洗手间洗漱时。”

    我回想了一下舒伽偷钱的时间,两次时间都特别短暂,而且都是有人在家里时,不由感叹:“时间那么短,她都不怕被抓到吗?”

    奶奶说:“看她这偷钱的麻利劲儿,应该不是第一次偷。明天我带她去找你们学校领导,看你们领导怎么处理吧!”

    诗莉丢钱的风波发展至此,已经水落石出了,我是清白的,可是,我并没有被沉冤昭雪后的开心,因为在此之前,我曾被一个宿舍的人冤枉误会,天天被诗莉讽刺挖苦。

    想到这里,我满腹委屈,埋怨奶奶道:“在今天之前,你们都是怀疑我的。奶奶,我在你这里住了这么久,你一直都不相信我的人品,对吧?”

    奶奶面露愧色,讪讪地笑着说:“也不是不相信你。诗莉丢钱后,只有你和舒伽两个怀疑对象,你也看到了,舒伽不缺钱,而你整天过得紧巴巴的,一看就是缺钱的人。正常人都会觉得,缺钱的人才会偷钱,不缺钱的人为什么会偷钱呢?”

    是的,在人们的观念里,缺钱的人才会去偷钱,这是极符合人们正常思维的一个逻辑,也是众人想当然的一个依据。

    就因为我穷,所以宿舍有人丢了钱,大家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我,因为我缺钱嘛!

    那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了世界对穷人的恶意。

    奶奶抓了舒伽的现行后,舒伽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痛哭流涕地忏悔,她淡定得就像抓到的是别人似的,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奶奶就去学校后勤部找了领导,将舒伽偷钱偷方便面的事向领导做了汇报。

    领导听完奶奶的汇报后,并没有感觉惊讶和诧异,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她怎么又偷东西了?”

    奶奶觉得领导话里有话,于是问领导到底怎么回事。

    学校领导说:“舒伽之前已经偷过一次东西了,当时的房东报了警,警察把舒伽带去了派所出,还把舒伽的父亲请去了派出所,我也被警察叫了去。因为舒伽偷的东西的数额达不到判刑的标准,只罚了钱,并对她教育了一番。学校本来准备把舒伽开除,舒伽的爸爸再三求情,让给孩子一个机会,舒伽也言之凿凿地承诺,再也不偷了,所以学校才没有处理她。谁知道她又犯了啊!”

    听了学校领导的话,奶奶才知道舒伽有前科,只是,学校把舒伽分到奶奶家住时,并没有告诉奶奶舒伽身上的污点。

    学校是想保护舒伽,没想到舒伽不争气。

    看来,这个舒伽并不像我们看到的她的外表那样简单。

    我问奶奶学校的处理意见,奶奶说:“你们领导让我报警,说偷盗是犯罪,学校无法处理,得让派出所来处理。”

    于是诗莉和奶奶一起报了警,警察让原告和被告第二天一起去派出所。

    在事情查清之前,诗莉天天在宿舍对我冷嘲热讽,现在查出来是谁偷了她的钱并报了警后,诗莉反倒怂了,借故自己要上课,硬是没去派出所,让奶奶和舒伽去了。

    晚上,奶奶和舒伽从派出所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奶奶满脸疲惫之色,喝了杯水,休息了好大一会儿,才向我们讲述白天去派出所的情况。

    奶奶说:“派出所民警挺忙的,一件事接一件事,让我们在旁边屋里坐着等。我们在等的时候,舒伽居然睡着了,整整睡了一个下午,等她睡醒的时候,派出所下班了,让我们明天再去。”

    听完奶奶的叙述,我们都惊呆了,偷人东西被人告到了派出所,在派出所里居然还能睡着,舒伽这心得有多大啊!

    奶奶说:“看舒伽这表现,派出所她应该没少去,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舒伽偷的钱不够判刑的标准,我们再去也是批评教育她一番,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处罚。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一天都快散架了,明天我可不去了。诗莉想去,让她和舒伽一起去,我是不折腾了。”

    第二天,诗莉自然没有拉舒伽去派出所,舒伽自己自然也不会去派出所。诗莉丢钱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很让人无奈。

    这件事对派出所来说是一件小事,但对奶奶来说并不小,因为它直接影响的是住在她家的学生财产的安全,所以奶奶没有坐视不管,而是劝舒伽搬走。

    舒伽不愿意搬,求奶奶收留她。

    奶奶说:“如果是其他问题,我可以收留你,现在你住在这里,影响的是我整个家的安全,我不能留你了。”

    最终,舒伽被奶奶赶走了。

    舒伽搬走后,宿舍里一片欢腾,大家拍额称庆。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诗莉每次见我就深感愧疚,解释说:“我丢钱时咱们宿舍只有咱们两个,我看你经济上挺困难,就以为是你拿了,没想到舒伽会跑到咱们宿舍偷东西。”

    我反问道:“我是很穷很困难,可是我有占过你任何一分钱的便宜吗?我有占过咱们宿舍任何人的便宜吗?”

    诗莉依旧愧愧的:“对不起啊!我真的不该怀疑你。”

    该过去的都过去了,该承受的也都承受了,说对不起,并不能挽回什么,也并不能减轻我当时的煎熬,有什么意义呢?

    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宿舍的人对我开始热情起来,相比诗莉丢钱事件之前更加热情。

    睡我下铺的女孩说:“姐,给你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哈!上次我爸来,给我带了一大包苹果你记得吧?当时怎么让你吃你都不吃,后来我把苹果放在了床下,告诉你想吃就直接拿。后来,我的苹果每天都会少,我一直以为是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吃的。我还在想呢,你吃一个两个也就算了,怎么天天拿我苹果吃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冤枉你了。”

    我简直哭笑不得:“你和你爸让给我吃我都不吃,怎么可能会偷吃呢?想想都知道不是我啊!”

    另一个女孩说:“我也总丢东西,明明买了三包方便面,往往吃到第二包时,就发现那已经是最后一包了。”

    还有一个女孩说:“我明明买了四双袜子,穿到第二双时,发现只有三双,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自己曾丢过什么东西,之前都没有说,是因为丢的东西都是小东西,不值多少钱。现在都说出来,是因为宿舍确实有小偷,并且抓出来了。

    想想真是可怕,如果诗莉丢钱的事最后没搞清楚,不能还我清白之誉,那么,其他人之前不曾说出来的丢的小东小西也都会赖到我身上。

    真是要庆幸,庆幸舒伽偷了两次钱后并没有收手,庆幸事情最后能水落石出。

    从这件事中,我所体会到的人生冷暖,虽说是一个难得的经历和体验,我却再也不想经历了。

    舒伽从奶奶家搬走后,我们宿舍相对平静了一段时间。只是,有人的地方平静总是相对的,而是非和争竞才是永恒的。

    住在我下铺的小安和她的邻铺小静,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两个女孩。两个女孩都是来自城市,都是独生子女,是捧在父母手心长大的,不太会照顾别人的感受。

    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后,大家洗漱完聊会天儿也就该睡了,可她们两个聊起来却没完没了,委婉提醒一次,也就安静三两分钟,然后便会接着聊,有的时候甚至能聊到凌晨一两点钟,很是影响睡眠。

    其实,她们翻来覆去聊的也就是班级某某男生喜欢某某女生,某某女生喜欢某某男生,话题单调而无聊,而在她们口里却是乐此不疲。

    在她们的影响下,我白天上课都没有精神,几次想向奶奶反映,但都欲言又止。主要原因就是小安的爸爸来看小安时,又是给我吃水果又要请我吃饭,虽然我都一一拒绝了,但他的叮嘱我却没有忘。

    小安爸爸说:“思栩,我们家小安给你添麻烦了。小安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家,这是第一次离家住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年龄比她大,还请你多担待着点儿。”

    第一次面对这么客气的家长,我一时有些无措,只会连声说好。

    在后来和小安、小静的相处中,我也确实处处谦让、包容她们。

    我没有向奶奶反映小安和小静每晚聊天到凌晨的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小安爸爸来看小安时,还给奶奶买了礼品,对奶奶说话更加客气,目的自然也是让奶奶多关照他的女儿。

    当时,奶奶收了小安爸爸的礼物,这是我有所顾忌的另一个原因。

    我不远千里来到关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好好学习,早日毕业工作。现在小安和小静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我的休息和学习了,我委婉提醒不起作用,又不能找奶奶反映,唯一的出路,只有从这个宿舍搬出去。

    小安和小静完全意识不到她们的行为已经影响到宿舍其他人的休息,所以她们越来越肆无忌惮,聊天聊得越来越晚。

    终于有一天,我忍受不下去了,就向奶奶提出我要搬走的事。

    奶奶问我搬走的原因,我支吾着什么也不愿意说。

    奶奶就骂我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说我是忘恩负义的小丫头蛋子。

    我知道奶奶是不想让我搬走才会骂我,所以我安慰奶奶说,我以后会回来看她。

    奶奶说:“回不回来看我就随你了,看你的心意。”

    我对奶奶说我会回去看她,并不是哄她安慰她,而是真心话。

    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虽然奶奶曾对我的人品产生过怀疑,曾经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误会我冤枉我,但这并不能抵消她曾照顾我、为我治病的恩情。奶奶对我的恩,我想我会铭记一辈子的。

    从奶奶家搬走一段时间后,我在一个周末真的回去看奶奶了。

    奶奶看到我很高兴,嘴上却不停地骂我:“小丫头蛋子,你是不是闻到奶奶做的鱼香了?是不是顺着香味找到奶奶家的啊?”

    我赶紧顺着奶奶的话接道:“是的呢!我在学校都闻见了奶奶做的鱼香,我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说着,我抱着奶奶撒娇,“奶奶,其实我更想的是您呢。”

    奶奶嗔怪着笑道:“就会拿话哄奶奶开心!要是真想奶奶,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看奶奶?”

    我继续撒娇:“我这不是忙嘛!我是听您的话,好好学习呢。”

    奶奶不信:“其实你说想吃奶奶做的菜了,奶奶也高兴,想吃菜了就会回来看奶奶了。”

    这就是我的房东奶奶,完全不把我当房客看,总是把我当成她的孙女一样对待。

    吃完饭和奶奶在客厅坐着聊天,奶奶聊到了小安和小静,说:“那两个女孩太能聊天了,也不懂照顾别人感受。有一天夜里我起夜,居然听到她们还在聊天,我一看闹钟,凌晨三点了。我当时气坏了,就敲门批评她们,告诉她们再这样影响别人休息,就不准她们在这里住了。那两个孩子脸皮薄,我批评她们后没几天,就从我这里搬走了。”

    听奶奶说小安和小静搬走了,我才如实告诉奶奶我搬走的真正原因。

    那次之后,离校之前,我又去看过一次奶奶,然后就毕业回了老家。

    回老家工作一段时间后,当我感觉自己算是稳定住的时候,曾给奶奶打过一个电话。

    奶奶听到我的声音,非常高兴,问我:“丫头,你找了份什么样的工作啊?”

    我告诉奶奶说:“奶奶,我现在做编辑呢!”

    奶奶又问道:“那你谈恋爱没有啊?啥时候结婚啊?”

    我回奶奶道:“奶奶,我可能嫁不出去了,都没有人肯娶我。”

    奶奶表示不相信:“你是不是怕奶奶喝你的喜酒啊?奶奶喝你的喜酒会给你红包的!别看咱们隔着几千里,但奶奶知道你有对象,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就别骗奶奶了。”

    我以为奶奶故意套路我,就问:“奶奶,你听谁说的我就要结婚了啊?”

    奶奶说:“好几个月之前,有个女孩来我这里看房子,有两个男孩陪着。其中有个男孩就提到了你,说他是你的男朋友,你们就要结婚了。”

    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奶奶,你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吗?你要是再遇见他,催他赶紧回来娶我。”

    奶奶说:“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他知道你的名字,他说他和你谈一年多了,就要结婚了嘛!”

    我都离校参加工作半年了,学校居然还有人冒充我的男朋友,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居然就敢造谣要和我结婚了,这人还真是敢说啊!真不知道他造这谣的目的是什么。

    和奶奶聊了一会儿天,挂电话的时候,我告诉奶奶说:“奶奶,等我有钱了,我就去东北看你。”

    奶奶说:“距离太远了,来看我又费钱又浪费时间,时常给我打个电话我就知足了。”

    我解释说:“等我有钱了就不怕费钱了。”

    奶奶说:“想来看我也成,带着对象来,你自己来,奶奶可不管你吃饭。”

    我曾经不只一次地想过,等我找到了心爱的人,就带着他回去看奶奶,让他也看看我曾经读书学习的地方。只可惜,一直没有等到那个人。

    关于诗莉,毕业后先是和男朋友在天津工作了一段时间,赚了些钱,后来被人骗去广西做了传销,之后她又把她男朋友从天津骗了过去,和她一起做传销。

    诗莉和她男朋友在天津赚的钱,全都葬送在了传销里。

    两年后,他们的积蓄全都花完了,却没有实现当初他们进传销组织时老师讲的目标——成为百万富翁。

    诗莉的男朋友突然醒悟了,和诗莉商量着要离开广西重返天津。

    诗莉不同意,诗莉的男朋友独自回了天津。之后,分居两地的二人便分了手。

    诗莉又在广西待了一段时间后,诗莉的哥哥看不下去了,亲自跑到广西,将诗莉强行带回了北京。在亲戚朋友的照应和帮助下,诗莉在北京做起了生意,很快就赚得盆满钵溢,成为一名富姐儿。

    2013年,诗莉来上海出差,联系了我们班一位男同学。我同学开车去接了她,因男同学已结婚,不方便陪诗莉吃喝玩乐,就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作陪。

    读书时的恩恩怨怨,随着时间的冲刷早已经淡去,我也早已经释怀。

    接到男同学电话时,并没有推辞,而是陪着诗莉在上海玩了两天。只是,我们彼此都没再提起上学时的那场误会。

    诗莉回北京后,我们偶尔会在微信上联系一下,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的,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虽一直同行,却一直无法亲近。

    无缘的两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无论涉过多少山水,终不能发生心与心的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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