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景明、蜀峰及我在友情上的丰收,并不能掩盖我们几个在爱情上的萧瑟。
苏暖当时很喜欢我们班一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四川女孩,那女孩个子不高,皮肤白得发亮,眼窝很深,说话慢慢悠悠的,很有主见。
如果说每个人的情感上都有一把锁的话,那么,在这世界上,总有一把钥匙能轻易地将这把锁打开。
苏暖心头的那把锁,自遇见那个女孩后,就彻底地打开了。
无论苏暖当时的表情有多么严肃,只要那个女孩一出现,苏暖脸上的轮廓立即就会柔和下来,笑容像是融化的奶油般,在脸上不自觉地晕化开来。
只是,那个女孩无意打开苏暖心头的锁,对苏暖表现出的热情,女孩没有任何反应,相反,时而还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苏暖爱得很辛苦,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在临近毕业那年,班级有很多学生都挂了科,为了让学生们都能早日毕业,班主任在班级推行“一帮一,一对红”政策,就是排座位的时候,将学习好的同学与学习差的同学穿插着排,并遵循男女搭配的原则,即一张课桌上,坐一个学习好的,一个学习不好的,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其实,学习不好的学生,并不是智商上有什么问题,他们只是不爱学习而已,或者是他们的兴趣在别的地方。
苏暖是班长,学习很好,老师给他安排了一个学习不好的内蒙女生玲珑做同桌。
玲珑是一个情商智商双高的女孩,很懂人情世故,很会说话来事,有着超越她年龄的成熟,只是不爱学习而已。
苏暖和玲珑做了同桌后,苏暖在学习上帮助玲珑,玲珑在生活上照顾苏暖,一来二去,二人便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在玲珑做苏暖的同桌之前,我和玲珑没有太多交往。当他们二人谈恋爱后,虽然我知趣地避嫌了,但起初一段时间,玲珑对我还是有那么一丝敌意。
后来,我离他们的生活越来越远,远到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玲珑对我的敌意也就渐渐地淡了。
当然,在我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苏暖还是会伸出援手,只是平时没有那么多交往了,友谊一直都在。
为了避免玲珑起疑心,我从不主动联络苏暖,即便有事情需要联络他,也会先联络玲珑,让玲珑转告。
这样一来,我和玲珑的联络竟渐渐多起来,关系也变得亲密起来。
这应该是我和苏暖友谊最好的状态吧!
景明学习成绩也很好,老师给他安排了一位家在当地的女孩金兰做同桌。
金兰高高瘦瘦的,长得很漂亮,性格泼辣,人善良聪明,唱歌很好听,除了不爱学习。
在和景明做同桌前,金兰最喜欢和班级那几个不爱学习天天吃吃玩玩打打闹闹的女生一起玩。和景明做了同桌后,景明不但在学习上帮助金兰,更管着金兰交朋友。
景明劝阻金兰不要和那些女孩玩,却鼓励金兰多找我玩,说和我玩不会学坏。
当然,这些话都是后来金兰告诉我的,当时我是不知道的。
因为金兰不爱学习,和不爱学习的人在一起,她们才有共同话题,和我这个爱学习的人在一起,金兰感觉没有话题,所以不肯听景明的劝。
景明表明自己的态度后,金兰不听时,他不愠不怒,只是对金兰爱答不理的。
金兰性格虽然泼辣,但她最受不了景明那种柔中带刚的态度,所以后来慢慢就屈服了。
金兰不再和那帮女生疯玩,开始主动联络我,找我玩。在学习上,则收了心,跟着景明学习,连晚自习也不缺席了。
金兰家离学校有段距离,下了晚自习一个人回去有点不太安全,景明便在负责金兰的学习之外,又负担起了每天晚自习后送金兰回家的重任。
两个年轻人,天天在一起,时间一长就产生了感情,准确来说,是金兰喜欢上了景明,景明一直没有明确态度。
在爱情中,爱得多的那个人总是卑微的,曾经那么骄傲的金兰,自爱上景明后,事事都听景明的话,景明让她做的事,她总是毫不犹豫。
爱情的力量就是这么伟大,伟大到可以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而改变。
蜀峰学习只能说可以,没有好到可以帮人的地步。再说,以他那种性格,也不适合带人学习,所以,他没有参与一帮一活动,他不要别人帮,也不愿意和女生做同桌帮女生。
我一直以为像蜀峰那么刚硬的人,心里没有柔软处,根本不需要爱情,直到他喜欢上一个河北的女孩。
那位河北女孩长得很漂亮,一头短发,干净利落,大大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意。只是,那个女孩喜欢装,平时喜欢端着,人倒是蛮好的,当然,眼光更好。
蜀峰起初喜欢上那位河北女孩时,总是diss她,一会儿嫌弃那个女孩发型难看,一会儿嫌弃那个女孩说话的语调不好听,总之,在蜀峰眼里,那个女孩哪儿哪儿都不好。
像我这种小白,我真的以为蜀峰是嫌弃女孩,还曾劝他不要那样明目张胆地去diss人家,会让人家女孩子脸上挂不住的。
这世界上有一种很反人类的规律,那就是嫌弃着嫌弃着就爱上了。
蜀峰明显遵循了这条规律,当我以为他是因为讨厌那个女孩而diss人家时,他居然不可自拔地爱上了那位女孩。
只是,那个女孩的眼光完全不在我们校园里,有着蜀峰够不到的高度。蜀峰深爱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我学习也不错,我们班主任决定让我帮扶学习不好的男生。
只是班主任的办事方式,有的时候真是让人不敢苟同,她在给我安排帮扶对象时,不是指定式,而是让两个学习不好的男生挑我。
结果,两个男生都想和我做同桌,陷入两难境地后,班主任就甩手不管了,让我选愿意帮谁。
我当然不会选,我让他们自己商量决定。
两个男生互不相让,最后差点儿打起来。
其实,还有其他学习好的女生可以帮扶他们的学习,他们两个之所以谁都不肯让步,都要争着和我做同桌,是为了面子杠上了。
最后,老师给出了一个处理决定,让他们两个轮换着与我做同桌,一个人帮扶两个星期,如此循环往复。
先与我做同桌的是内蒙一个名叫吴雨的男生,那男生瘦瘦小小的,字却写得潇洒大气。
在我帮扶了他一段时间后,他可能觉得我们足够熟悉了,和我说话便没了顾忌。
一天晚上下晚自习后,我们一同出了学校大门,他说送我回宿舍,我没有拒绝。
在送我回宿舍的路上,吴雨问我:“你毕业后准备做什么啊?”
我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吴雨说:“要不,咱们两个谈恋爱吧!”
我一下子惊住了:“我毕业后做什么,和与你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吗?”
吴雨说:“我看你家庭条件挺困难的,你若和我谈了恋爱,以后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帮你拿,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买给你。毕业后你跟着我一起回我老家,我家有人脉,可以帮你安排工作。这样,你上学工作都不用发愁了。”
我简直惊呆了,没想到吴雨会对我说出这么一番话,我拒绝道:“这个话题有些超纲,别再说了,明天咱们也不要做同桌了。”
第二天,我和吴雨便搬开了。
吴雨从我旁边搬走的时候,眼神儿里充满了恨意。
我帮扶的另一个男生叫冷睿,来自山西。
冷睿高高瘦瘦的,皮肤白得发光,打扮相当酷,从外型看,像个小混混儿似的。
当时,冷睿正和我们班一个叫羽蔷的女生谈恋爱,帮扶他的时候,我内心有些顾虑,怕管得太多,他女朋友不高兴。
还好,羽蔷是一个又温柔又善良的女孩,也很大度,我管教冷睿的学习,她从来不插嘴。
冷睿起初和我做同桌时,态度还算诚恳,也还算听话,让他完成什么作业,也从来不偷懒。只是后来熟悉后,他便没有那么好管教了。
有时,我正专心给冷睿讲题,冷睿却会突然捉弄我一下,这也就算了,更关键的是,在我给冷睿讲题时,若羽蔷来找冷睿,二人就会当我不存在一样,当着我的面亲亲抱抱,弄得我像灯泡一样,特尴尬。
后来,我委婉地提醒冷睿能不能注意一下,适当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结果,冷睿回我道:“怎么?你吃醋了?要不然我把羽蔷甩了,咱们两个谈恋爱?”
这话说得我根本没法往下接,气得我面红耳赤。
男生真的没有女生听话,苏暖带玲珑学习、景明带金兰学习,很容易就把两个女生管得服服帖帖,而我,管一个失败一个。
当然,也可能是我能力有限,不太会管教人吧!
经历了两个帮扶对象,失败了两次,我决定谁也不帮谁也不管了,只学好自己的。
打定主意后,我一怒之下自己搬到了教室最后一排,一个人坐一张课桌,重新开始了我自己的学习。
我想,我和安徽这个省份一定是有着不解之缘的,我们班级的安徽人,多多少少总会和我发生一些交集,或令人烦恼,或令人快乐。
大二那年冬天,我又遭遇了一个安徽同学铁鑫。
铁鑫人比较内向,脑袋很灵光,就是有些笨嘴拙舌,在班级存在感比较低,同班了一年多的时间,我几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是,他却注意到我了,并给我写了一封长长的情书,让金兰转交给我。
那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第一封真正意义上的情书,可是我却没有任何激动、脸红心跳、小鹿乱撞的感觉,我所有的只是从内到外的抗拒。
我不喜欢铁鑫,金兰将情书交给我的时候,我连看都不想看。
后来,金兰打开信,读了一遍给我听,我居然一个字也没有记住。
凭我的记忆力,如果是我喜欢的人写给我的,不说我能原文背诵,复述下来总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那封信,我现在回忆起来,一个字都不记得。
那封信的命运,与高中时茵娴和楠婵戏弄我写的那封情书的命运一样,都被我撕了。
关于铁鑫,我态度很明朗地对他进行了拒绝,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谁知道他还蛮执著的,不但不退,还总是要请我吃饭、送我礼物什么的。
一个周末的晚上,我正在宿舍和室友们聊天,突然有人敲门,夏桐姐打开门后,我看到敲门的是铁鑫宿舍的两个男生。
那两个男生看到我,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宿舍的人想请你吃饭。”
我问道:“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男生说:“没有为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嘛!”
我知道是铁鑫想请我吃饭,自己不敢来,让这两位同学来当说客。
我拒绝道:“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就不去了,谢谢你们。”
那两个男生对视了一眼,说:“我们既然来请你了,你过去坐一下也行啊!”
我继续拒绝:“天太冷了,明天还要上课,改天再聚吧!”
那两个男生悻悻地走了。
夏桐姐问我:“思栩,是不是有男生追你啊?不就是吃顿饭嘛,给人家个机会呗!”
我回夏桐姐道:“给不喜欢的人机会,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我们正说话间,又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又是那两个男生。
我抢先拒绝道:“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们别浪费时间了,快回去吧!”
男生说:“我们都来两趟了,给点面子行不行啊?要不然,我们回去没法交差。”
我果断地回复说:“不行。”
卿颜看我太不给同学留情面,赶紧帮着劝说:“思栩,人家都跑两趟了,你就去坐一坐嘛!”
我找借口说:“我身体今天不舒服,不想出门。”
卿颜可能有些看不下去了,问那两个男生:“你们请吃饭,一定要请思栩吗?思栩不去,我代她去可以吗?”
两个男生说:“可以可以,请不到思栩,你去也行。”
两个男生看卿颜愿意去,就不再对我进行纠缠,而是高高兴兴地带着卿颜走了。
对于我的拒绝,铁鑫显然很伤心,本就内向的人,看起来更加木讷了。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弃追求我,并在一天放学的路上堵住了我。
我质问他到底要怎样?
铁鑫满脸忧伤地说:“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我拒绝道:“我又不喜欢你,干吗要收你的礼物啊?”
铁鑫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件礼物算是一个纪念吧!你若收下,以后我就不再烦你了。”
我不可置信地问:“你说话算话吗?”
铁鑫道:“算话。”
于是,我收下了礼物。
那之后,铁鑫果然没再打扰过我,就算偶尔在路上遇见,也如陌生人一样不打招呼,这让我耳边身边清静了不少。
只是,当我毕业后从班级隐去时,寻找我行踪的同学中,却有着铁鑫的身影。
后来我在网络上与同学们相聚,铁鑫知道了我的联系方式,倒是没有直接联系我,而是不停地从别人那里打听我的消息。
我在省城工作时,有一天突然接到了铁鑫的电话,他说要去我们省城出差,顺便想和我见个面吃个饭。
我想着大家已经毕业了,除去他曾追过我,也还有一层同学关系,出差来到我所在的城市,一起吃个饭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于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也清楚铁鑫的想法。为了打消铁鑫心里的幻想,在与铁鑫见面时,我通知了我们同班的另一个男生,以同学相聚的名义,大家坐一起吃了个饭。
另一个男生的到场,显然出乎铁鑫意料之外,不过,因为大家都是老同学,所以再见面时,他们二人很快便聊得热火朝天,倒是把我给晾在了一边。
从他们的聊天中,我知道铁鑫开了一家店,并没有什么业务需要出差我们省城。他这趟出来,只是想转悠一下,或者说来看看老同学。
吃完饭,我和那名男同学一起把铁鑫送去了宾馆,然后一起离开各自回家了。
我没有留下任何和铁鑫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的所作所为让铁鑫很绝望,第二天早上,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就坐车返回他们老家了。
铁鑫有我的电话和qq号,之后如之前一样,从来没有打扰过我。
在我来上海工作后,铁鑫又来上海看过我一次。
那时,我在南京路上班,距离人民公园特别近。铁鑫联系我时,我带他去人民公园转了一圈,坐在长椅上聊了聊各自的近况。
铁鑫告诉我,他在他们老家买了房子,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孩,马上就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铁鑫在我这里终于攒够了失望,终于来和我告别了,他终于决定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了。
上海离安徽很近,铁鑫早上来上海,晚上就返回安徽了。
那之后,铁鑫再也没来看过我,更没有打扰过我。
那一次,应该是真的告别,后会无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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