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失去生活
我已被淬火压缩为母语,那些碎片或花粉
纷扬起来。类似挂在钉子上的草帽
雪白地在飘动,直飘到一个牧羊人的头顶
这是空气和呼吸者的证明:我活过来了
脚踝正颤动,犹如颈在伸长
绵延在空气中的牛羊粪味道
使我呼吸急促。我一步一步地挪动
这是最永恒的方式,我不急于追逐猎物
这是容器中的落日,它落在最底端
雪白的草帽依然在纷扬中缓缓飘动
这是新鲜的草甸子、野蘑菇的家乡
不能失去生活,这是我沉溺于母语的时刻
尽可能地收敛住呼吸声
尽可能地背转身影,我缓缓地
在一只盐罐中,用勺搅动着咖啡色的夕阳
盐,确实是好东西,是除了嘴唇之外的品尝
它的雪白和入侵的方式特别令我感动
入秋的雨丝慢慢地周转着,洒在了
积木式的房间里。内衣和外套相互抚摸的时刻
像是往昔中的一次爱情
那次爱情毁灭了炉火化为灰烬以后的谣传
谣传你一次又一次地死去又活过来
这并不是奇迹,而是你在寓言中存活下来的理由
你的牙齿你耳朵的疾病,你失眠的嘘声一片
尽可能地收敛起呼吸声,让我放慢了赴约的节奏
我像一只野狐
再试一试我是如何变疯的
系着腰带的影子,猛烈地迷失在广场
或者西南方向的原始森林地带
就像被一只野狐训练出了狂野的技能
利用爪子去触摸,利用皮毛去温柔地碰撞
利用牙齿隐藏带毒的语词;利用血液和骨头间的
相互疼痛作出伪证;利用手、脚、颈之间的纠缠
然后再利用一只野狐完整的身体去跳跃
我是时间,我也是时间中奔跑的狐
这是我狂野的一刹那间,因为赴约我会
失去将来的生,我在你面前变疯的时间越长
我就失去了返回原始森林地带的时间
失眠
逐一地剥开夜色弥漫时分的外壳和内陆
在剥开的外壳里,散开的松子味儿
像是长出了翅膀地在弥漫,这是香味或狐的味道
这是鱼儿求生时潜入池塘的味道
在触摸到的内陆之间,被挟裹在其中的
必定是呼啸着的子弹,它嘘一声出世
它完成了呼啸之后失去踪影。在一双手的内陆中
我的脸,比任何一个暗夜都显得暗淡
越来越多的挣扎声渐次地灭寂以后
枕头在飘忽不定的地方下沉,身体也在下沉
在剥开的外壳和内陆之间,火车轰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