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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十二、跟妈妈去大连
    十二、跟妈妈去大连

    1964年9月,也就是在我小学第一学期里,妈妈要带我去大连的舅舅家。妈妈到学校给我请了假,又让我带足了书和作业本,保证不能拉下课,妈妈这时已面临转业,转业前夕去舅舅家看看。

    我随妈妈上了火车,这回可不是我和爸爸上北京所坐的那种软卧包厢,而是普通的旅客车厢:木板的大座椅,两个人一排或三个人一排,车厢里坐得满满的。妈妈坐在我对面,火车开动的时候,妈妈笑着对我说:“看,火车就是这样的。”一年前我跟爸爸上北京坐过软卧包厢,跟现在的硬座车厢相比,真是天上地下呀。我心中暗想,人与人是多么不同啊。

    哈尔滨到大连的火车也要走一天一夜,夜里没有包厢的沙发床了,我和妈妈在硬邦邦的木椅上打着盹熬到天亮。大连终于到了,我们走出火车站,站前有人力三轮车等着拉客,妈妈叫了一辆,我们坐上去。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大连比哈尔滨暖和得多,人们还穿着夏天的衣服,我们从哈尔滨出来时,天已经很凉了,穿的很多,脱掉外衣还热呢。三轮车走过大连的大街小巷,直奔甘井子区。舅舅家住在半山腰的一幢楼上,是驻军炮兵部队,舅舅当时是营教导员。

    大连是座山城,走在大街上,坐在公共汽车上,抬眼就能望见山。

    到了舅舅家,舅舅还不在家,出差去了。舅母在家,她个子不高,梳着短发,非常热情,一口大连话不停地说。表姐慧君已经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两个表弟大卉和铁军,大卉小我一岁,铁军小我两岁多,都是非常精神的小男孩,我们玩得非常好。

    舅舅回来了,一家人陪我们去海边玩。那是个军港,一般人不让去的,我第一次见到了蔚蓝色的大海。海天一色,壮阔无边,沙滩上爬满了小螃蟹,海水哗哗地涌上来又退下去。表姐蹲在一块礁石上用石头敲海砺子,一个大浪打来差点没把她打下水去,我们都吓了一跳。敲出的海蛎子和抓来的小螃蟹都用一条大手绢包好带回家去,打开一看,只剩下小螃蟹,海蛎子却不见了,都叫小螃蟹给吃掉了。舅母把小螃蟹放在锅里炒,小螃蟹在锅里爬来爬去。

    每天妈妈都督促我写作业,写日记,怕我拉下课,所以在大连那些天也不很放松。

    舅母表姐和表弟们都是说一口带“海蛎子味”的大连话,挺好听的,记得“洗脚”叫“洗确”。我能听懂可是没学会。

    去了一次大连动物园,记得看老虎的时候,虎笼里有只大老虎躺着睡觉,身旁有两只顽皮的小老虎在玩耍,非常可爱。

    我们还一起到照相馆合影留念。

    舅母住院了,“十一”国庆节也到了。大连这时很热,街上妇女们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我们到医院去看舅母,原来舅母是生下一个小女孩,也就是我的小表妹。1964年是建国15周年,按当时庆祝国庆的规格,每年一小庆,五年一中庆,十年一大庆,所以妈妈给这个小表妹起了个名字叫“中庆”。

    我们要离开大连回哈尔滨了,我的两个表弟大卉和铁军也都闹着要去哈尔滨,不然就不让我们走,没办法只好哄他们说也带他们去哈尔滨。记得那天早上,妈妈帮铁军穿衣服,一边给他穿袜子他还瞪着圆圆的眼睛说:“要去哈尔滨啊。”妈妈笑着说:“好,去哈尔滨。”我们走的时候,舅舅全家都去送,等到了火车站我和妈妈刚走进检票口,那两个孩子拼命地从检票员腋下就往车站里边钻,被舅舅一把拉住。他俩大哭大闹,妈妈拉着我头也不敢回地跑去上火车,走出很远还能听到他们的哭喊声。

    从哈尔滨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凉,妈妈带了许多衣服,越往大连走,天气越热,就一件一件地往下脱,等到大连时,只穿单衣,两个提包装满了衣服。而离开大连时,因天热,提包里只能装衣服,舅舅给准备了很多特产什么的,都不能带。可是越往北走就越冷,一件一件往身上穿,等到了哈尔滨,什么衣服都穿上了还不暖和,两个提包却是空空的了。路过长春时,本来妈妈准备带我去看看正在那里读书的姐姐,后来因为火车晚点,天已经完全黑了,怕不好找地方,当晚还要住下。天气又冷,衣服太单薄,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