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炎心底一沉，薄彧竟要讨了她去，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过了半响未听到封廷璧的一点儿动静。
稍稍一抬头，便觉头顶一目光正落下。好奇地望去，正巧和封廷璧的目光相对。只是他的目光隐没在微淡的烛火之中，模糊而看不清。
“皇上不会连一个宫女都舍不得吧？”薄彧小饮几口，冷嘲道。眼光瞥来，仿佛就等着看封廷璧的笑话。
清炎渐渐将眼下移，移开他的眼睛，只盯着他的脚尖。半年未见，只觉他瘦削了不少。也许是在夜里，看错了也是有的，心里暗自想着。
“皇上又怎会在意一个宫女呢。”
众人被这声吸引，回头一看，只见安锦葵在宫人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两位王爷身份尊贵，皇上只是在担心让一个小宫女伺候两位王爷，倒显得我们西溟礼数不周了。”入了亭，安锦葵微笑着走到封廷璧身边，笑眸深情地凝望了封廷璧一眼，道。
“皇上，您说呢？”
“皇后说的极是。”封廷璧已不见了方才的沉默，笑应着。
“本王不介意就是了，西溟不会这般小气吧？”
“既然瑞王爷这么说，那就随了王爷的意思。若是她伺候不周……”
封廷璧还未说完，薄彧便接道：“若她伺候不周，本王绝不会手软的。”说着得瑟地对清炎使着眼色。
夜里，那并肩而立的安锦葵和莫大哥，他们才是一对璧人啊。清炎低低地感叹着，这风微带着锦葵的温柔，她笑看他时候的样子足可颠倒众生。
袅袅雾气弥漫在浴房，清炎将每盏宫灯的灯芯拨的暗了一些，再将淡绿的灯罩罩上。
屏风后面，水声静了。几个宫女鱼贯而出。
“王爷让姑娘进去伺候。”
她们对清炎说完，已推门出了去。
刚刚被穆烨宸和薄彧带回来之后，薄彧很“大方”地将她丢给了穆烨宸。这回穆烨宸住的还是上回的景坤宫。
屏风里许久不见了动静。
“王爷，我进来了。”在屏风口轻轻试探着问道。她可不想冒冒失失地进去又要惹他不高兴，或者看到了不该看的那真是难堪。
听到他应允后，清炎才踩着轻步子走了进去。
里面比外边还要暗淡，只点了两盏灯笼。
白日里束起的长发今儿如黑瀑般倾泻下来，他五官凌厉而充满了英气，乌发散肩，使整个人看上去又多了柔意。
穆烨宸坐在床上，将两手往两边摊开，示意清炎替他宽衣。
一近他的身体，浓烈的香味便扑鼻而来——刚刚他沐浴的香味挥散不去。
“难闻？”
清炎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想不到竟被穆烨宸看到了。
“不是。”清炎连忙否认。她长了几个脑袋，敢说他身上的味道难闻，不过这气味太浓烈，不是花香，但闻着让她感到不舒服。
小心地将他的衣衫脱去挂好。
“脱鞋。”
清炎蹲下身来，伏在他脚边，正要去抬他的腿。
却听到他冷语：“本王是让你把自己的鞋子脱掉。”
手一僵，清炎觉得定是自己听错了，狐疑地抬起头来。
“我？”
穆烨宸默然地看着她，清炎算是得到了确认。她确实没听错，他是让她脱掉鞋子。
清炎迟疑地将左脚的鞋子脱去，满心疑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另一只。”他不满意地说。
清炎迟钝了一会儿，脱去右脚的鞋子。
“奴婢脱好了。”
“把袜子也脱了。”
右脚踝上的金丝还牢牢地系着。今儿血流的好些，穿着袜子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异常。
“你想干什么？”
清炎朝后退了一步，分外不安地看着穆烨宸。
“本王只想看看封廷璧是如何爱你的。”他眼里闪着冷意，朝她走来。
清炎退后一步，他就进前一步。
当背部碰到了坚硬的墙壁，才知道已无退路。
“我让你看行了吧？”
轻轻地退下白袜，脚踝上那处惨不忍睹的鲜红色已经凝固结痂。金色的丝线像美丽的脚链缠了一圈又一圈。
“满意了吗？”
他低头看着清炎受伤的脚踝，面无表情。
“时辰不早了，王爷早些睡吧。”
将鞋袜穿好，清炎淡淡然道。仿佛刚才尴尬的一幕都没有发生。
一小个瓷瓶被穆烨宸随手搁在了桌上。
“不要再让本王看到这么恶心的腿。”
是她想要让他看吗。呵。
将床帏轻轻放下，伺候他睡下。
“王爷，奴婢将烛火熄了吧。”将那小瓶收好，清炎试探着问道。
不见穆烨宸回答，便吹了两口将烛火熄灭了。屋里黑压压的看不见五指。
“你不在这里伺候着要去哪里？”
这脚刚迈出去一步便缩了回来。
嗯？他都睡觉了，难道还要她在这里伺候？
“奴婢不去哪里，王爷吩咐奴婢去哪里呆着，奴婢就在哪呆着。”
清炎乖顺地说。
“王爷。”
过了好久都没再有什么声响了，清炎叫了两声也不见听到穆烨宸的声音遂悄悄地掩上门退了出来。
第二天清炎端着洗漱用品在屏风后静候佳音。听到他说‘进来’之后方带着越过屏风进了来。
古人的装束本就繁琐，加之她不知穆烨宸的喜好，单是穿件衣服就弄了半天。
穆烨宸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到她茫然无措的样子，一气之下将她轰出了房门。屋外伺候在门口的宫女听见里边的响动又见清炎一脸狼狈样，纷纷捂嘴嘲笑了起来。
一番洗漱穿戴之后，封廷璧身边的传唤太监便到了，说是皇上要召见两位王爷。昨儿个还不见薄彧，今儿个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两人纷纷随传唤太监而去。
不知不觉走出了景坤宫，来到了不远处的玉汀。
玉汀的花容还似春夏，水声叮咚，甚是好听。
绵延玉汀的水榭长廊上，婴儿咯咯的笑声如天外的朗朗之声脆耳清纯。
秋天的落花飞落在孩子粉嘟嘟的脸颊上，孩子仰着天真的笑脸，手一抓紧落花放在嘴边吸允。
“贞儿，这可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