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过去了,也不见有人来提审她,一切看似都风平浪静,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这日天气犹好,阳光贪婪地撒入一角地牢。清炎安坐在草席上,望着铁窗的外面出神。
“姑娘,快出来吧,我们大人要提问你了。”牢房的门打开了,粗重的锁链一声声地惊人心魂,狱卒大哥倒也客气,不进来拽着她走,只是立在门口等候。
而此刻,清炎却犹然舒了一口气。终于要提问她了,莫名的心里竟然漾起一丝的兴奋。
朝狱卒大哥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走吧。”
走在幽暗的牢房里,清炎不禁朝两旁的铁锁重重的牢房内看去。呵,怪不得会这么安静呢,原来这里就她一个犯人。
经过一扇扇铁门,牢里特有的气味越来越浓重——血腥残酷的气息。
“奴婢参见陆大人。”
狱卒将清炎带到一个小房间里。一进去便瞧见陆景松正襟危坐其上,脸色是说不出的威严,阴阴眸光定格在她的身上,那神情那眼色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凌清炎,你招是不招?”陆景松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厌恶地打量着清炎。
清炎听着忽而觉得可笑,怎么总是有人在还没弄懂事情之前就问她‘招是不招’,她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啊。
“陆大人,奴婢糊涂,到底是犯了何事被大人抓到这里来?”
陆景松好像早料到她会故作不明,蔑视地一笑,盯着她却不答。
“不过才三日,清炎不会将毒害小公主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吧?”门口一声质问忽传入耳。
清炎转头而去,见安锦葵盈盈浅笑,一步一慢。那双晶莹的灵目却闪着不作掩饰的怒气和憎恨。
“皇后娘娘千金贵体,这地牢不适合娘娘移驾前来。”陆景松对安锦葵的出现一惊,瞧见她脸上强撑起的欢颜,一时紧张,言语略有慌乱。
“陆大人多虑了,本宫今天就在这儿看陆大人如何为小公主讨回公道。”
说着已有宫人搬来了椅子,安锦葵往上一坐,看着清炎对陆景松道:“陆大人可以开始审讯了。”
“是,下官遵命。”陆景松坐回位子,又恢复了严厉之色。
方才安锦葵的神情,清炎已感到不安了,这锦葵恐怕是笃定了她就是毒害小公主之人。正想着,听见惊堂木一拍,陆景松又是逼问她。
“皇后娘娘,陆大人,奴婢从来没有加害过小公主。”清炎昂起头,一字一字说道。再看向安锦葵,只见她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和冷笑。清炎顿时怔住了,这样的笑怎么会出现在安锦葵的脸上。却转而明白了大概,嘲笑起自己。她终于还是没能逃得过别人安放的命运。
“凌清炎,你笑什么?”说话的安锦葵盯着清炎,见她高高翘起的嘴角,顿时怒气和狐疑丛生,言语已不再是生疏而已了。
“回皇后娘娘,奴婢在笑自己,只怪奴婢太过相信‘人性本善’。”清炎抬头和安锦葵对视着,神色自然,不卑不亢,浅笑红唇。
收回视线,面对眉头聚陇的陆景松,供认不讳:“回陆大人,小公主正是奴婢加害的。奴婢嫉妒皇后娘娘,所以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清炎的供认声声回落在诡异的牢房里,安锦葵和陆景松听了顿时愕然!
“陆大人,该让犯人画押了吧?”
陆景松吩咐狱卒将供词拿到清炎面前,清炎毫不犹豫地在上面按了一个鲜红的指印。
颌上一痛,只见安锦葵正目光幽冷地盯着她。安锦葵忽而走上几步,和清炎的身体只差几寸。
“皇后小心,她可是个疯子!”陆景松以为清炎会对安锦葵不利,慌忙阻止道。
“我安锦葵不会要你的施舍!”低弱的声音在清炎耳边响起,却是咬牙切齿的恨。
皇后的宫裙渐渐逶迤而去,那一声“回宫!”喊得甚是响烈。
锦葵,你是逃不过一个‘爱’字吗?
刚才的那位狱卒大哥将清炎带回牢房里,关门之际满心不解地嘀咕起来:“我看你也不是这么狠的姑娘,怎么就自个儿承认了呢。”说着摇头叹息而去。
牢里又恢复了冷气,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寒气似乎顷刻间灌了进来。望着空空的牢房,清炎呵呵地笑了起来。
认和不认有什么区别吗,认了起码不用再忍受那些严刑酷法了。清炎笑了笑。
议事殿,宫灯高悬,投下一地阴影。
殿门伴着窗外的风声被聒噪地推开了。站立窗前的男人听了不自觉地紧起了眉头。
“皇上。”
“外面正下着大雪,皇后怎么冒着风雪来到朕的宫里了?”
安锦葵心口一滞,听出了他的不快。却刻意忽视,笑着继续说:“臣妾有一事要禀告皇上。”
“说吧。”封廷璧将窗户一关,回到桌前。目光切切地看着安锦葵,很期待她所说的事。
“臣妾已经查到了毒害小公主的凶手了。”
“哦?依葵儿看,那罪人要如何处置?”封廷璧淡淡地问道。但这看着她的目光却让安锦葵不自在起来。
“那罪人应该就地正法。”她决然地回答,一丝情面也不留。明知他早已知道了这事,此刻却怨恨起了他的不动声色。她正是要赌一赌,女儿和清炎,在他的心里到底孰轻孰重?
“葵儿说的那个罪人可是能令我西溟永久昌盛的人啊,难道就不能留下一条狗命吗?”
“如果玉容梅花印能够如此轻易地去除,那么她就不是可以令我西溟永久昌盛的人。”安锦葵果断地说道。心中却是有了喜色,原来皇上在乎的还是西溟的国运。
封廷璧默默地背过身去。
“皇上。”安锦葵顿有了不好的预感。
“葵儿,难道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吗?”
安锦葵呆怔住了。果然,果然是这样的。
“恕臣妾办不到!”
殿里回荡着安锦葵狠然的拒绝。她紧紧盯着面前变化莫测的那张脸,悲凉地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她的丈夫,西溟的陛下。试问这张脸她看真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