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左军很欣赏唤春儿的娴熟舞技。唤春儿解释说,为练就偷生的技能,还俗后请高师教授苦练了三个月。
陈左军说,唤春儿刚与我交往,看你并未露有陌生尴尬的神情。唤春儿说,我感觉我们在前世见过面。我明显有着相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你的长相甚似我入尼庵前的一个哥。正是因为那哥负心于我,我才绝念出家的。我感觉,今晚我又回到了我那哥的身边。
陈左军听罢,舞兴更浓,与唤春儿相拥数场不下,直跳得唤春儿后背汗湿薄纱。陈左军抚摸其颈背,心头有了别样的涌动。跳累了舞,便提出携她到同层楼的西餐厅吃宵夜,然后到外找一家旅馆休息。唤春儿撤娇不从,说哥不能就这么把妹领走。陈左军说,已给了老板足够的价钱,定好包唤春儿到明晨。唤春儿还是不表态。陈左军明白了她的心思,塞一把钱与她。
唤春儿这才摸一把香汗到他脸上,笑说:"西餐我是不吃的。带着血丝的牛排,厚腻的沙司,还有那些生鱼、生菜和满是药水子味的红酒,我都不喜欢。赶时髦,学洋派,却害苦了胃口,我不干。"
陈左军无奈,说:"上海我不熟,下面的节目那就由你安排好了。"
唤春儿说:"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去长浜路的一品香吧。那是上海一家很有名的旅馆,底层附设番菜馆。菜肴是中西合璧的改良型西菜,用的是鲍鱼、鱼翅、金腿、鸽蛋等中式原料,做法也是中式的。餐馆的用餐环境却基本上是西式的。这叫中菜西吃。既满足了你崇洋的心理,又使我过了中菜的嘴瘾。在一品香用餐还有一个好处。其他西菜馆规定不能召女陪酒,也不能吆五喝六地猜拳行令,一品香却没有这个规矩。那里是花界中狂蜂浪蝶的乐园。我们用完了餐,乐完了酒,还可以就近到楼上休息。你看如何?"
陈左军乐不可支,说:"番鬼是我故乡广州对洋人的称谓,番菜馆这名含有洋意。这菜馆供应改良中菜,却用西式布局。这种徒有西式外壳,而无实质内核的东西我感兴趣。就像你徒有尼姑外壳,却无禁yu本性,我喜欢。"说着,用手摸她的短发。
唤春儿不悦,一打他的手说:"今晚我就禁得欲来,不食菜馆的肉腥,不近你哥的骚身。我们各自散了吧。"说完,起身欲走。
陈左军搂了她的腰,笑说:"我不该提及还俗尼人忌说的话题,向你陪礼了。腥肉骚身,人之本性所需,我们共享,我们共享。"
两个特工早备车等在逸园门口,四人上车直奔一品香旅馆。
陈左军进得一品香,感觉果然如唤春儿所言。上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位蓝眼睛的西崽,待客举止洋味十足。墙壁上挂着欧洲古典油画,西式方桌和长桌上,放着烛台和鲜花,满布刀叉和玻璃杯。
制作精致的菜肴和美酒上桌,四人尽情享用。唤春儿劝酒的本事无以伦比,陈左军等酒兴大发,不觉间杯杯白酒下肚。待三个男人实在难以再饮的时候,唤春儿拿出了最后两招。第一招:在用餐起初,她声称自己从来滴酒不沾,最后却提出了她饮两杯男人们饮一杯的挑战,三个男人又不得不饮下数杯;第二招:她换去盛装,着一身尼装出现在三男人面前。她足登丝履,手持佛珠,头戴尼冠,衣衩高开的玄色丝罗,展露出依稀可见的内美。陈左军藏在心底深处的一股久远幽情被拨动。唤春儿诱施了广东一带妓庵劝酒的招法,熟悉此道的陈左军又不得不饮下酒去。
三男人酒力难支,败下阵来。
唤春儿搀扶着陈左军在旅馆的三楼开了房间。另两特工认真查看了陈左军房间环境,认为无安全隐患后,便退出去了,在对门开了两间房。其中一特工先找来一如意女妓关门享乐,另一特工虚掩着门,一会出来醉眼朦胧地瞧两眼对面的房门。显然,今晚两特工替班保护陈左军的安全。
进得房间,唤春儿扶陈左军在沙发上坐定,然后为他泡了一碗茶。陈左军开始动手动脚。唤春儿一边周旋着劝他饮茶,一边兴趣盎然地问起他感兴趣的话题。唤春儿两眼流光溢彩,说:"今晚听你说前不久才从南京来的。人们都说,南京秦淮河里流淌的都是多情水,那里的艺妓文化品味蛮高的。我就不信啦,都是风月女嫱,轻薄桃花,为什么秦淮河的妓就骚出个高雅名?我看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脂粉堆里,美人圈里,说到底还不都是赤裸裸的人肉交易,还假惺惺地讲什么艺术品味?"